沈傲君頓了下笑道:“憑着救你的恩情我便能去李納善那要好處了,不用你謝。你若真想謝,就叫你家那幾個官給我封個女官當當。”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變黑,突然聽見街道間吵吵鬧鬧,像是捉人的架勢,這下耽擱不得,李婳連忙從小門跑了出去。
巷子裡沒見到多少人,向來都是去看熱鬧了,她正好帶上一路抱着的鬥笠,混進了人群裡準備溜走。
“姑娘!”
身後突然傳來拉扯感,回頭看去,一名女子蹙緊了柳葉眉,有些懷疑的盯着她看。
李婳看不及思考,見她第一眼便脫口而出:“阿珉!?”
女子聞言臉上露出喜色,眉頭舒展開笑道:“還真是姑娘……二姑娘說你可能想辦法逃離,我就一直在這片轉,還真的等到姑娘了。”
阿珉說着紅了眼眶,而後猛地上前抱住李婳,“我還以為,還以為姑娘真出事了。現在太好了!嗚嗚嗚……當初說好的一起開店,臨了臨了隻有我一個苦等着……”
她抱得極緊,李婳險些沒喘過氣,連忙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力氣松點。
五年沒見,阿珉個子高了不少,身上穿着綢衣,發髻精巧,顯然日子過得不錯。她領着李婳偷偷在拐角處藏着看太守與二姐李婙。
李婙身穿绯衣,面容豔麗如灼灼桃花,竟和五年前一模一樣,她沒注意到拐角,此時偏過頭去看太守與沈素君等人的談話。
那太守開門見山道:“李姑娘向我舉報,你私藏犯人還派人威脅她,這事可是真的?”
沈素君先前謀劃都建立在李婙李婳兩人見過的情形下。這下好了,李婙從未見過李婳,那些計劃也用不上了。
一個燙手山芋落在自己手裡,沈素君頓時想着辦法辯解。
“别聽了。”阿珉細聲細氣扯了扯李婳的手,急道:“現在人都在這裡,姑娘趁此機會出城正好。”
最後的夕陽落山,天空變成黑沉沉的顔色,城門口站着個白衣身影,他懷裡抱着包裹,見李婳她們過來連忙迎了上去。
李婳本以為是溫珙,可定眼細瞧卻詫異出聲,“明心?”
少年臉上嬰兒肥稍稍褪去,此時斜着眼看李婳,不滿的将手中包裹塞到李婳懷中,抱怨道:“公子找了你五年,把我扔到這裡,現在好了,他好不容易回來又要和你一起走。東西是我給公子準備的,他在城外往東五裡的樹林裡,你替我給公子去。”
李婳聽後有些怔愣,“他,知道是我?”
“廢話,公子畫技高超,分辨個人自然是手到擒來。”
樹林間疏疏風聲不絕于耳,明心的話響在李婳心間,她衣袍随着風葉搖動,步履虛浮,眼中帶上了幾分茫然不解。
不知道什麼時候溫珙認出她就是李婳,但這一路上他絲毫都沒有表現出來,反而是依舊陪着自己演戲。
李婳理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心緒,既有假身份被拆穿的尴尬又有被人當猴觀賞的氣氛,其中還帶着幾分難為溫珙了的動容……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麼感受,隻覺得心髒跳動的速度達到了極緻,思緒順着風飄到溫珙身上,滿心滿腦子都是那家夥做了什麼。
她該不會是……
李婳猛地頓住了腳步,她看見他在樹旁站着的身影了。
“你……”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未說完的話卡在嗓子裡,她看見白衣輕動,溫珙飄飄走近,聲音清冷如玉,眼帶關切問道:“李……順姑娘可有事?”
他這是什麼意思,故意裝成不認識自己嗎?
搞不懂這溫珙什麼意思,李婳頓時冒出了一股無名火。
她扯過自己的包裹,把明心準備的包裹扔給他後便悶頭趕路,并不理身旁跟随的白衣。
十月山間夜晚總是冷的,但溪流如常沿着石縫潺潺流動,在月光下閃着透亮的光點。
現在是找不到客棧了,他們隻能在山間湊合着過一夜。
李婳生了火,從包裹裡拿出婞娘她們準備的幹糧随意嚼了幾口,見溫珙坐在旁邊沒有吃的,想了想還是掰了一半幹糧給他。
“喏,我吃不完你吃去。”
白皙的指尖動了動,旋即輕輕接過幹糧。接着他打開了明心準備的包裹,從裡面掏出了好多食物。
李婳頓時感覺自己剛剛的行為像個笑話。
她恨恨咬了口幹糧,想了想還是不過瘾,便朝溫珙伸出手,“把東西還我。”
溫珙垂眸,盯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片細白嫩肉,看了半晌才做出反應。
“你幹嘛!”
手中重重一沉,李婳掌心裡多了明心準備的吃食。再看溫珙,拿着幹糧咬了一口,細嚼慢咽後道:“以物易物,多謝姑娘割愛。”
這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