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後李婳看過去。隻見本來還要将硯台送給自己的家夥,此刻隻留下一道飄飄背影,大步往别處走去了。墨發白衣,似是畫中墨梅走出,風姿高雅。
【恭喜宿主,男主溫珙厭惡值45/100】
李婳盯着他遠去的背影,恨不得盯出個大窟窿。卻也隻能原地跺了跺腳,嘟囔道:“除了皮相好看,這什麼破性子。”
……
“不過我自己性格也沒見得多好。”
靜靜等着的以扇遮面的白枕總算是放下扇子,細細看着李婳是否有不适的地方。
李婳默默拉住了白枕的袖子,輕聲道:“你好香啊。”
悄悄回到院中,不料李婙急急忙忙尋來。
“今日得了消息雍徊城破,沈老先生氣急攻心沒救過來,出大事了。”
白枕聞言,連忙辭了李婳前去尋找沈老先生住處,而李婙帶着李婳同去朱堂看望西席。
朱堂無人,一旁琴室傳來激烈琴音。
沈風華盤腿坐着,小鹄跟在她身邊面露憂愁。
不知何時琴聲終了,沈風華遙望一方,長歎過後抱琴袍袖翻湧,緊接着琴被狠狠摔落在地。隻留一句:“城不複在,琴何以堪。”
天色沉沉,殘破響聲驚起狂風,卷得四周竹葉疏疏亂動。
可惜風與葉,琴與她俱是異鄉客,到底歸不到故鄉。
一旁觀看着的李婙歎道:“俞伯牙摔琴謝知音,沈風華摔琴奠故土。原先還以為大家贊她有名師之風是恭維,如今想來到底是我眼界窄了。”
李婳心好似分了兩半,一半替沈風華憂心。另一半則是擔心着自己。
雍徊城破,韓宴快要從軍去了。
他會被人舉薦去軍中,前往雍徊打戰,從此之後一步步由馬奴變為将軍。
而她的厭惡值才刷一半不到,看來要加快速度了。
突兀下起的大雨困住了府中的人,唯有兩人不同于大家,此刻收拾齊整,準備離開生活了數年的李府。
大門外部沈風華身穿孝衣,懷裡抱着瓷瓶。身旁小鹄背着行囊,兩人面對着出來送行的衆人,相依立于滂沱大雨中。
“數年來承蒙照顧,可我受祖父遺命,要将他送回故土。”沈風華抱緊了懷中瓷瓶,對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李婳與李婋李婙站在一處,聞言從門口沖進雨幕裡,跑到沈風華跟前。
她與這位老師相處了幾個月,若說舍不得是不可能的。
“西席,雍徊城破了啊,你現在去不就是去送死嗎?”她想勸沈風華,縱使自己也明白不過是做無用功,可是萬一呢。
滿心的忐忑還是得到了答案,她那課堂上向來不苟言笑的老師後退幾步,朝她彎了彎嘴角,“我意已決,不計生死。”
轟隆——
震耳欲聾的雷聲比閃電要慢些,故而等李婳被雷聲吓得回神時已經能看見昏暗石巷中緩緩朝遠方駛去的馬車。
馬車在某處停下,有一道身影在馬車邊停頓,不過三言兩語之間的功夫馬車便又回到原始的軌道上,滑動着輪子向目的地駛去。
而與馬車交談的身影則是離大門口越來越近。
又一次雷聲傳來,閃電劃亮昏暗天空,在這轉瞬即逝的亮光中,衆人能看見白衣沾雨,緩緩向他們徐徐走來。
明明身後就是電閃雷鳴,他卻仿佛毫無所懼般輕慢走着,懷中抱着幾幅畫卷,仿若谪仙。
溫珙告别沈風華後繼續往李府行去,在某瞬間像是看見了什麼東西,突然停在原地,直直向拐角處那道黑影看去。
“何人在此?”他冷聲喚道,但回複他的隻是越下越大的雨。
目之所及皆是無色雨滴,唯有那黑影似乎随着他注視時間的增加而變大,仿佛下一秒就會突破桎梏出現到他眼前。
他頓了頓,腳尖微動選擇往那處走去。
“溫珙,你幹嘛呢!”
清脆女聲打破了寂靜,回眼看去,隻見昏街道上突兀闖進一道彩色,堅定向他奔來。
随着色彩的靠近,他終于看清了來人是誰。
【恭喜宿主,男主溫珙厭惡值50/100】
李婳停住了腳步,想不到自己隻不過是說一句話,厭惡值又上漲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過自己的任務就是收集厭惡值,怎麼着都能算好事吧。
李婳撐着傘跑去找溫珙,由于天黑沒把握好距離,兩把木傘彼此相撞,傘面上未來得及滾落的雨珠淅淅瀝瀝如碎玉般盡數傾瀉,澆了在場兩人滿身。
不過此時無人糾結這件事,李婳向溫珙欲走的地方看了看,除去那裡堆疊在一起的幾個籮筐外也沒别的東西了。
“對這幾個籮筐你發什麼愣,真是畫畫畫傻了。”她轉了轉手裡的傘,蝴蝶似的從溫珙面前跑走了。
或許是因為前幾個月鮮少下雨的緣故,這次雨一連下了好幾日,李婳待在房間裡隻覺得自己如果不再找點事情做的話,馬上要發黴了。
她如今正趴在窗戶邊上看雨,手裡拿着個荷花紋路的端硯在玩,不時能感覺到雨滴打在硯邊緣,順着石研落到她手上的微涼感覺。
這方端硯是那日回去後,溫珙來人送來的。本來還以為那天他氣沖沖走了,這硯台他肯定是不會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