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婳悄悄繞到他身後，湊近他耳邊幽幽道：“十一。”

握着魚竿的手倏然收緊，手背上青筋浮現。

暗衛猶豫片刻，還是誠實道：“姑娘。”

果然是他啊。

“不是讓你去養好身體嘛，難道你不想找仇人報仇了？”

她記着十一是被仇人害死的，縱使他再次重生，那也不能讓害死他的人逍遙。畢竟之前因為自己的緣故，十一已經放棄了去什麼閣中，還留下了滿身傷。如果他因為自己連仇也不報了，那她可就罪孽深重了。

對了，還有玉獅閣的解藥，她也要想辦法求來給十一。

李婳頭腦風暴了一陣，突然想到暗衛一直沒有說話，她一屁股做到暗衛旁邊，支着下巴看向他。

“十一解決了，自己的仇人。”拿着魚竿的暗衛回複，還特地注明了是誰的仇人。

“那你知道上輩子我的仇人是誰嗎？”

十一頓住了，而後他緩緩點頭承認自己知道。“十一，知道身份。”

原先李婳提及這個問題他總是故意不說，如今看十一終于松口了，她連忙追問：“是誰啊，你快說我好做好準備！”

十一搖頭，拒絕回複她。

李婳立馬支愣不起來了。上輩子殺了自己的人不知道是誰，這輩子又多了個綠眼睛殺手沒找到。

她命休矣啊。

嘴巴長在他身上，他避而不談李婳當然無法強制撬開那張嘴讓他說。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十一從一開始除了說綠瞳不是上輩子殺她的兇手外，任何信息都不透露。而現在肯說明自己知道兇手的身份，這也算是有進步了。說不定在過幾日，他就會說出兇手的身份。

而且有他在，要是上輩子殺自己的人出現了，十一肯定會采取措施。

如此想着，李婳稍稍放下心來。

注意力從自己身上轉移，她看見暗衛低下頭，鬥笠遮擋住了整張面容。那隻握着魚竿的手背凸起青筋，顯然用足了力氣，仔細看甚至有些微微抖動。

平靜溪水中漣漪出現，無言放大了執竿人的情緒，使得在場人有所察覺。

一隻手覆上了十一緊握魚竿的手，由掌心傳出的溫熱漸漸撫平了湖面漣漪，鬥笠下的腦袋輕動，暗衛悄悄擡起頭試圖觀察李婳的表情。

他落進一雙帶着安慰的眼中。

“别想那些啦，我現在好好的就行了。”

她擡手似乎想要揉揉他的頭，可看到暗衛帶着的鬥笠，手收了回去。

十一取下鬥笠反手戴在李婳頭上，拉住她的手搭在他腦袋上，動作生疏的輕輕用頭蹭了蹭。

本來有些銳氣鋒利的長相因為這個舉動霎時變得柔和許多，連他臉上的粉色疤痕一瞬間也像極了動物皮毛自帶的花紋。

李婳猛地收回手，雙手擡起鬥笠再度扣回十一頭上，因為力度過大，甚至擋住了他的眼睛。趁着十一擡鬥笠的間隙，她用手捂着臉整理好表情，這才重新看他。

“妹妹?你們這是……”

白枕的聲音從一側傳來，他頗為疑惑的看着她與十一，好似什麼都不知道。

李婳心中本來就慌，現在無端有種做壞事被抓的感覺，連忙起身表示自己沒幹什麼事。

“我過來看看。”她後撤幾步，衣角傳來拉扯感。順着力道看去，是十一保持着原本的姿勢，不過手悄悄拉住李婳的袖子。

再觀白枕，厭惡值都八十了還笑眯眯站在原地等着李婳。

也真是辛苦他了。

到頭來還是白枕率先做出動作，他邁步上前站在李婳與十一之間，一手輕拉李婳衣角，一手握住暗衛手腕，笑道：“師傅今日來此遊玩，不如我與您一同解悶如何?”

暗衛松開手，任由李婳衣角從手中滑落，而後認真回道：“不必，我是來，陪姑娘的。”

“原來如此，”白枕轉而向李婳問道，“方才妹妹跑走，我還以為妹妹是去找姐姐們……既如此，妹妹可介意我與師傅一同相陪?”

看着白枕十一兩人，李婳莫名感覺心中咯噔咯噔，餘光瞥見沈素君與她姐姐沈傲君笑着經過，幹脆找了個理由，回道：“我才不要你們跟着呢，我去找沈姑娘她們。”

那次過年的時候她落水，還是沈傲君救的她，自己還沒當面謝過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