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裡後,她揮退了衆人,旋即四仰八叉癱倒在椅子上面,好生緩了一陣才被傷處的疼痛催着去找藥。
“姑娘。” 憑空傳來男聲,鬼似的幽幽響在她耳邊。
李婳花了零秒時間猜出了這人是誰。
她頭也不回,自顧自給自己上藥。“你又故意吓人。”
“十一,沒有。”
穿着常服的暗衛上前去拿藥瓶,梳馬尾的發絲不慎拂過李婳臉頰被她皺着臉躲過。
她伸手輕輕拽了下暗衛的黑色發絲,趁十一反應過來前趕緊松開手,佯裝無事發生。“哎,你幹什麼啊?”
十一半跪在地将她的腿擡起,聞言回答道:“上藥。”
李婳忍着沒去躲,畢竟上藥啥的他可比自己專業多了。
溫熱手掌揉着傷處,他指腹處的薄繭不時刮過腳踝處并未腫起的皮膚,帶來陣陣癢意。李婳又疼又想笑,下意識收回自己的腿,腳踝反被十一拉住難以動彈。
算了,忍忍吧。
室内一時無聲,李婳思維發散開來。她像是對着十一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等杏娘過來,說不準我們還真能開家店呢。”
“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不過就算不願意,她和甜梅一起待着也不錯啊。”
安靜室内隻餘她的說話聲,随着時間流逝越來越輕,最後李婳腦袋一歪,竟是睡了過去。
十一輕輕停止了動作,他看着李婳,隻看着李婳。旋即将她抱回床上,拉好被子後主動離開。
正睡到一半,李婳忽得感到心慌,猛然從床上坐起,聽院子裡似乎有人竊竊私語。她披起衣裳走出門,見阿珉阿瑾等人仰頭竊竊私語。
她擡頭看去,某處似乎飄着黑煙。
阿珉見她出來,迎上來道:“城西起火了,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救下來。”
李婳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着火了,她隻感到自己心慌極了,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難。
【杏娘放火了】
系統的聲音響在腦子裡,李婳先是不信,旋即覺得不能不信,連衣服也顧不得穿好就要往着火那處沖去。
如今應是淩晨,車夫等人正在睡覺,她自己腳又不好,沒跑幾步便被人拉住手。
回頭看去,是十一握着她的手腕,“我送姑娘。”
對啊,他是暗衛,速度肯定快,可是……
“你的傷好了嗎?”
“十一無礙。”
十一抱起李婳,運功穿梭在城中,可縱使他再快也快不過火勢,等到李婳到了時,朱樓已快被燃燒殆盡。
漆黑夜幕下,李婳好似從樓頂跳動的烈火間看見了杏娘。
她好像看到她于熊熊烈火間翩跹起舞,流着血淚的眼眸中似有光芒躍動,笑容誇張帶着大仇得報的快意。
随着火勢逐漸減小,她的動作也消減下去。
“噼啪。”
在一片焦黑中,女人面對着自己盈盈下拜。光暈逐漸消減,杏娘也消失不見。
随着火勢漸漸減弱,太陽光開始出現,日光照在那片廢墟裡,照不清裡面有誰。
李婳似乎被火勢吓傻了,呆呆站着動也不動,一雙眼睛直勾勾看着被火燒之後的建築,毫無反應。
四周人們的議論聲不絕。
“哎哎哎,肯定是那個燒的。”
“是她啊。”
“被丈夫磋磨成這樣,真可憐呐。”
“可憐什麼,真不愧是妓女的孩子,這大半夜出去和大老爺們一塊在樓裡鬼混,出了事活該。”
“你有病吧什麼話張口就來啊?”
“人都死了還是别說的好。”
“又不是我們非逼着她死的,人家自己放的火,有什麼不能說的。”
“是啊,又不是我們逼死她的。”
“快閉嘴收拾吧,要是火再起來燒不死你們!”
永遠都是這樣,燒不完的火,殺不完的人。
随着焦黑屍骨一具具擡出,賊曹的眉毛卻是越皺越緊。
“怎麼都是男人遺體,不是說還有女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