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星依舊是癱坐着,一副不成人形的倒黴樣子,擡起綠眼睛很倔地瞪着明徹。
“好吧,那不吃那些。”明徹微笑着,從制服口袋裡掏出幾個小包裝袋,“我帶了點零食,你要不要吃點?”
傅寒星猶豫了一會兒,最後一言不發地朝着明徹攤開手掌,要飯也要的理直氣壯。
其實明徹也隻帶了點壓縮餅幹和幾塊巧克力。但這種東西再怎麼樣也不會難吃到哪裡去,傅寒星滿意地收下了。
就着餐盤裡的唯一能入口的玉米汁,傅寒星吃了幾塊餅幹,然後拆開一塊巧克力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大概是最開始的饑餓感已經過去,傅寒星覺得這巧克力有點太甜了。
“你可以帶其他食物進來?”
“不行。”明徹看着傅寒星瘦得削尖的下巴,竟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可能是心疼吧。
“這是我私下帶給你的,出去之後不要亂說。”
“既然能帶吃的,”傅寒星話音一頓,吃得太急,他努力吞咽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下次想吃牛肋排。”
明徹隻覺得一陣無語,于是什麼也沒說,隻是微笑地看着傅寒星。
“你怎麼跑來這送飯了。”傅寒星低着頭,把吃得差不多的餐盒收拾了一下,放回餐盤上後推回送餐口。
“哦,我專門和人換了崗,才過來的。”
傅寒星聞言深深地看了明徹一眼,然後就低下頭繼續沉默。
明徹看了看時間,然後随口道:“我不過來的話,你打算就這樣絕食,然後把自己餓死?”
傅寒星有些不爽地把頭偏向另一側,“我沒絕食。我在等下一周之後食堂換菜單。”
“說不定下一周更難吃。”明徹笑了笑,接着提起工廠的那樁事故,“對了,你是不是和一個叫段文西的人還挺熟的?”
傅寒星眨了眨眼睛,說道:“還行吧。你怎麼知道我和他認識。”
“嗯,打聽一下就知道了。”明徹聳了聳肩,“他們都說段文西和你形影不離的。”
傅寒星垂下腦袋,想了一會兒問道:“怎麼了?我進來這幾天,他被人打死了?”
“沒,他把别人整殘了。”明徹語出驚人。
傅寒星有些驚訝地微微瞪大了眼睛,說道:“和我沒關系。”
“我當然知道和你沒關系了。隻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他和哪些人都有過沖突?”
“我不知道。”傅寒星背靠在牆上,臉色看起來有點不耐煩,“我又不關心。”
“一直以來也都是他非要跟着我,我懶得管就随他了。不過,我感覺他沒有主動惹是生非的膽子。”
“我明白了。”明徹點了點頭,轉移話題道,“我一直想問問,你脖子上受的是什麼傷?”
“好像一直纏着繃帶,能打開讓我看看嗎?”
傅寒星為這個有點冒犯的要求感到有些吃驚,他看着明徹皺了皺眉,說道:“我進來之前就有了,當然是我失憶前弄的了。我不記得。”
他想了想,還是開始擡手拆繃帶,明徹上前幫忙,很快傷口就暴露出來。
在腺體的位置靠下的地方有個淡粉色的刀口,其實基本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但上面有很多針孔的痕迹,有一個格外新鮮,看起來就是最近打的。
明徹看着有些氣結。而且這麼近的距離,他甚至連一絲一毫傅寒星信息素的氣息都感知不到。
“你在監獄裡,一直有定期去醫務室打針是嗎?”
“嗯。”傅寒星悶聲答應了一聲,接着就把淩亂的繃帶往自己脖子上纏回去。
“随便纏一下就行了,這繃帶都多久沒換了,我明天拿卷新的過來。”
“而且你的傷口也愈合的差不多了,在沒其他人的時候其實也沒必要包起來。”
明徹囑咐着,最後還是忍不住質問道:“你知道他們給你注射的是什麼嗎?就這樣老老實實每半個月去挨一針。”
“我不知道。”傅寒星明顯也不高興了,“我知道什麼?我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傅寒星。”
明徹很平靜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接着拉過傅寒星的手,在他的掌心裡把這三個字一筆一劃地寫了一遍,“記住了麼?”
明徹松開他的手,他攤開着的手掌蜷縮了一下,接着說道:“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明徹無奈,隻能回到之前的話題說道:“下次你想想辦法,把下半個月那針逃掉吧。”
傅寒星冷笑道:“這怎麼逃?你真是異想天開。”
“入獄例行剃頭發不就讓你逃掉了。”
“所以我也挨了揍。”傅寒星按了按眉心。
“克萊斯特·溫斯頓。”明徹說出那名棕色頭發,待人溫和的女醫生的名字。
“不認識。”傅寒星幹脆閉上眼睛,一副不想再搭理人的模樣。
明徹一時語塞,想到這個家夥估計從來不會去專門記别人叫什麼名字,于是換了個說法。
“就是定期給你打針的那位女醫生,棕色長發,也是綠眼睛,不過是比較深的棕綠色……有印象了嗎?”
傅寒星睜開眼睛,臉上流露出幾分不解,“突然說到她做什麼?她也想害我?她隻是完成工作罷了。”
“我是想說,其實她為人很正直,也很富有同情心。”
傅寒星坐直身子,拉近和明徹的距離,緊緊地盯着明徹的眼睛,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後,明徹對他點了點頭。
傅寒星歎了口氣,然後說道:“我知道了。”
明徹笑了起來,擡手揉了揉傅寒星淩亂的腦袋,并在對方發火之前站了起來。
“好了,我要走了。”明徹走到水泥台面上撿起自己的警帽戴上。
在走之前,明徹還不忘指了指洗手台提醒道:“剛剛吃了那麼多巧克力,你要記得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