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别山成為跨世紀計劃的一環，以軍人的身份收到撫養孩子長大的命令，敏銳地察覺到命令後面隐藏着自己無法觸及真相的陰謀。

軍人無法違抗命令，沈别山毅然離開統戰中心。她可憐那些交由軍人撫養的孩子，既然是把孩子養大，她換個身份換種環境正常養大一個人。沈别山隐姓埋名，其中有武曌将軍的輔助。

這位老人從來都有底線，救一個小孩是因為底線，毀一個孩子也因為底線。這根底線不會因為積恩厚福而改變，也不會因為強權壓迫而動搖。與武曌将軍往兩個方向走，然殊途同歸。

暮把姬滿的身影從故事中隐去，着重講述沈别山離開軍區的情節。

“我與沈女士見面不超過十次，對她不了解”，原以為是尋親舐犢，不曾想是除魔衛道，“看來L區的大權釣不到你。”

“好的誘餌未必對魚兒的胃口。奶奶把我教得很好，太容易上當豈不是顯得沒用。可惜現在不能向她要誇獎了。”

林秋深還記得暮當時聽說沈别山接受換腦手術真相時悲恸的哭喊，發出屬于人類的悲鳴。如今暮的笑意不達眼底，感受不到他痛快直接的情緒。

林秋深用叉子把水果喂到暮嘴邊：“我也可以誇你，做得不錯，知道待在哪裡才安全。”

“啧”，暮扭開臉。想他根本就是變相誇自己。

林秋深放下叉子，“暮現在的口味和以前不一樣。”

暮剛回來的時候還好好吃飯，現在不用見外人幹脆什麼都不吃了。

“我不餓，不想吃。”

暮之前沒意識到自己有口味，房雨婵提了一嘴他才注意。缺糧時吃能吃的一切，病殘時吃花吞蜜，快死了連人也想吃，他不挑食，林秋深就被他啃過。

人類定義的食物仿佛困住生物軀殼的毒/品，胃腸神經對食物上瘾，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作瘾症。不服用食物會死，為争奪食物會死，暮不會死了，對進食産生嚴重排斥。

林秋深不強迫他，“隻喝酒會不會胃不舒服？”

暮點點頭，放下酒杯。将種子胚芽釀成液體，摒除廢渣，更集中攝入濃縮的能量，酒是一種較好的選擇。但是酒也會使人體産生瘾症。

如果有像酒一樣的靈魂可以吃就好了……暮舔舔嘴唇，他沒對林秋深的意識下過口。

“深哥……”暮想如果跟林秋深做交易，他一定會答應。

林秋深看得見他眼中的狡黠，“怎麼了？”

暮倏地松開他，在水池中後退幾步，低下頭強忍着。

“暮？”

林秋深看不見披散的金發擋住的表情，暮後退的那幾步好像在掙紮。暮忍着頭痛欲裂擡頭，眼睛是彎的，眉毛卻是蹙着，笑容有些勉強：“沒什麼，剛剛突然想對你做一些不好的事。”

然後被下沉懲罰了。

暮不可以有私心，不可以和林秋深交易。

高壓觸電感在身體裡長驅直入，細胞仿佛串起來的二踢腳噼裡啪啦一陣爆裂。沉甸甸地跌進水裡，聽見林秋深慌張的聲音，腦海中閃過母星各處的場景，水面上的42之城投影因折射而晃動扭曲，瑰麗的粉紅色玫瑰星雲在孕育星球……水中蕩漾着打濕的蝴蝶屍體，欲被鎖在琥珀色的之中，分泌甜腥的費洛蒙沼澤，溫泉池像酸雨在沸騰。

這副軀殼是方便教訓他的……疼死了！

暮忍着分不清是哪個部位的疼痛撐着把林秋深卷上池邊，“你應該立刻上來！我不需要你擔心！”

池子裡的酸蝕泉水會把林秋深溶成殘廢，骨肉重塑的痛苦暮不想他再來一次！

“别生氣，”林秋深被壓着，皮膚顔色恢複正常并且快速自愈，除了泉水的腐蝕沒有其他感覺，加快新陳代謝速度堆積死亡蛋白質防禦不會受傷。

“我不會有事，”林秋深的語氣太自然，太理所應當，又在說不是什麼大事。可是暮知道，降下懲罰的是秩序主，是造物主，是觀察時間更久的觀察者。這隻是小警告，林秋深終歸是肉身輪回者，不該被這樣的麻煩波及！

這次犯的錯誤更重了，懲罰一時半會兒不會結束。暮潰散成蝶群消失，沸騰的溫泉池“咕嘟”聲逐漸平息，42之城随之消散。

“……”

暮受到更嚴重的懲罰了，是誰在罰他？

林秋深覺得不是娲，娲的懲罰是放置，這樣直接的懲罰是換“人”了？林秋深有種不好的預感，暮受到攻擊會觸底反彈，成為觀察者已經是最後一步不得不接受的境地，若還遇到攻擊，他隻會有一種做法。

高聳入雲的山峰，曾經巍峨屹立，此刻卻如同脆弱的沙堡，在無形的巨力下轟然崩塌。巨石翻滾，煙塵四起，山體裂開巨大的縫隙，仿佛大地張開了猙獰的巨口。

冰雪與岩石混雜着從高處傾瀉而下，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仿佛天地在哀嚎。

與此同時，海洋也陷入了狂怒。原本平靜的海面驟然沸騰，巨大的氣泡從深處湧出，海水如同被煮沸一般，翻滾着、咆哮着。滔天的巨浪沖天而起，仿佛要吞噬一切。

海水中夾雜着熾熱的蒸汽，空氣中彌漫着鹹腥與焦灼的氣息。海洋深處的生物在沸騰的水中掙紮，水面飄起大片浮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