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爺以為沈長樂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第二天就被告知他已經出現在碼頭,準備坐船出發去青州了。
這還了得!
宋老爺趕緊丢下手中的事,趕了過去。
先不說賀澤對他這個夫郎是磕碰不得一點,他一個哥兒孤身出發,要是途中出了什麼事,保不齊賀澤那小子回來了怎麼找他鬧。
就是沒有這層關系,他面對和自己小兒子一般年紀的沈長樂,心裡也多了幾分關切。
還好宋老爺趕得及時,他下了馬車疾步過去時,沈長樂已經和一個船夫說好,正打算上船了。
“沈夫郎——”
宋老爺身邊緊跟着的宋管家連忙高喊,沈長樂一愣神,轉眼發現他們已經到自己面前了。
“宋老爺,你們怎麼來了?”沈長樂疑惑問。
碼頭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宋老爺把人帶到附近的一處酒樓飯館,要了一個雅間。
他先重重歎了口氣,神色複雜地看着沈長樂:“我沒想到你行動會這麼迅速……你說,你這是急什麼?”
“你知道一個哥兒獨身前往外地會多危險嗎?再說行船路途遙遠,船上又多颠簸,你不一定受得住。”
這時候,沈長樂才是真的愣住了。
他沒想到宋老爺把自己叫回來,是為了說這些安慰他的話。
其實以前他隻把宋老爺當作一個能給賀澤提供資金的長輩,平日相處也隻是和宋言熟悉一點。
今天他仔細看着宋老爺,才發現面前這位半生峥嵘的老人,面色雖溫柔威嚴,兩鬓卻已斑白,歲月留下的痕迹不可逆轉,額頭已經長有許多皺紋。
“……”
沈長樂頓時啞然,心裡卻湧上一股暖意。
“謝謝宋老爺關心。”沈長樂輕聲道,一字一句說得真心。
沉默一會兒,他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
昨晚知道可能是賀家把人帶走以後,宋老爺婉言勸阻了沈長樂一番,他認為沈長樂不了解賀家,覺得那隻是一個有點名聲的大家族。但他和賀家打過一些交道,知道賀家其實很不簡單。
一個曾在聖上身邊奉職過的禦廚,最後離開宮中以後安然無事,反而開起了酒樓,生意還越做越大,在江南一片迅速長成龐然大物。
京中那邊肯定知曉,卻沒表示,沒過幾年賀家甚至把酒樓開到京城去。這時候所有人都明白賀家背後一定有強力支撐。
綜合來看,選擇和賀家硬碰硬,是沒有好下場的。
可,如果每個人都要算得那麼清楚,又如何稱為凡人呢。
因此在聽過宋老爺的話後,沈長樂反而更加堅定自己的内心。
他一定會把賀澤全須全尾帶回來。
“……其實讓我出面是最好的,我一個沒有身份的普通哥兒,賀澤是我夫君,他們既然帶走我的夫君,怎麼也得給我一個交代。”
除了這些,最關鍵的沈長樂卻隐去沒有說明。
那就是賀澤可能和賀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眼見沈長樂還是十分堅持,内心毫不動搖,反倒是他漸漸被沈長樂說服了,宋老爺緩緩歎口氣,也有些釋然。
“罷了,既然你這樣堅持,我還能說什麼呢。”宋老爺笑了一下。
“不過你在外出行還是要注意點。”他沉吟片刻,“這樣,我讓人随你一起出行,護你周全,這樣總行了吧?”
宋老爺這邊才說完,宋管家就極有眼力見的悄聲出了房門,招來小厮,讓他去尋一個打手。
——
待一切都準備妥當,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宋老爺為沈長樂準備了一隻船,這是宋家常出行去青州坐的,還備了一位經驗豐富的船夫,打手就是之前跟着賀澤一行去青州的那位,一行三人輕裝上陣,很快就踏上行程。
打手名叫劉全,是個挺沉默的漢子,他礙于禮節,平常和沈長樂說話都要隔三米,還不敢扭頭看沈長樂。
沈長樂沒有注意到這麼多,他上船之後身體就一直有些不舒服,頭腦發昏,還總是想吐。
一上午就在船艙裡躺着度過,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沈長樂更難受,卻勉強撐過去,假裝沒事。哪知道剛吃下第一口食物,就實在忍不住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