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回來了,還是一隻渾身淋濕的狗子,沈長樂這下有的忙活了,他把畫小心撿好,打算找個時間畫好了再送給賀澤,又找出一張厚棉布,開始給福團擦身上的水,期間福團還以為主人在和它玩遊戲,頗不配合,連沈長樂都有些惱了。
可小狗還是很純粹的,大概是太久沒見到主人而過于興奮,都不肯好好趴在地上乖乖讓人幫它擦拭。一想到這種可能,沈長樂瞬間心軟得一塌糊塗,他實在想象不出自己走了以後福團孤零零趴在地上的身影,也不知道這傻狗是怎麼隔着這麼遠的距離聞到他的氣味,從而冒雨一路跑回家的。
輕輕歎一口氣,沈長樂重又重重揉了一把狗頭:“你說你長這麼大一隻幹什麼,我都不好把你帶走,别人見了你會害怕的。”
沒辦法,今天過後沈長樂又要回到鎮上,而福團還是送到岑虎家。
心情郁郁,氣氛都有些沉默了下來,福團仿佛知曉了沈長樂的心情,頓時乖了下來,前肢交叉着把腦袋擱在上面,瞪着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緊緊望着沈長樂。
門外的響動聲打破了一室沉默,賀澤原本臉上帶着笑,看得出談的應該挺順暢,隻是在見到沈長樂情緒不高時瞬間擔憂了起來,小心走至他身邊。
“怎麼了,長樂?”賀澤蹲下擡頭問,擡頭緊盯沈長樂的動作莫名有種即視感,簡直和一旁福團一模一樣。
于是還不等賀澤安慰,沈長樂自己先笑起來,他的笑容很輕很淡,可賀澤就是知道他應該是很高興的,他便也跟着笑起來。
沈長樂搖搖頭,又問:“買地蓋房的事怎麼樣?裡正同意了嗎?”
一下子被轉移話題賀澤也不介意,順着話回答:“當然,我跟裡正說得急,他也理解,說就這兩天就幫我們确定好。”
“不過後面還得辛苦回來幾趟,地面确定好就得招人開始動工,現在快過年了,别人還不一定會不會同意幫我們。”賀澤頓了頓,他想說的不是這個,“但不管再難,房子也得修好,我答應你的,要在新房裡迎娶你。”
沈長樂倒不是很介意這個,他輕輕歎息,擡手虛虛撫了撫賀澤的眉頭:“沒事,你别累着就行。”
到時候賀澤既要忙着酒樓的事,又要抽空回來監督蓋房的進度,怎麼想怎麼不合理,沈長樂沉思一會兒:“要不我就先留在村裡,等房子蓋好再說吧,你這樣兩頭忙也忙不過來。”
這話一聽賀澤立馬急了,他離了媳婦兒可怎麼活啊,下意識皺眉反駁:“不行!”又很快意識到自己太兇,于是拉住沈長樂的手委委屈屈,“長樂,蓋房子少說一兩個月,而且還是過年,我舍不得你。”
沈長樂沒應話,隻是神色淡淡将自己的手抽了出來,但賀澤知曉他是生氣了,也知道自己媳婦兒決定好的事,根本不可能輕易改變。
兩人就這樣冷戰了起來,沈長樂執意要留在村裡,而賀澤對其他的可以妥協,唯獨這個要求堅決不同意。
晚上睡覺時賀澤實在拗不過,主動求和,想要把人攬入懷中,他是成功了,結果沈長樂一個眼神都沒給他,等賀澤身體湊過來就閉上眼裝睡。
那種莫名的恐慌感瞬間萦繞上心頭,冷漠的态度讓賀澤回想起剛來異世時,沈長樂和看陌生人一樣看他,頓時慌了,急急翻身把沈長樂嵌入自己懷抱中,恨不得塞進自己的骨肉之間,讓兩人沒有一絲縫隙。
“長樂……你理理我好不好……”賀澤嗓音低啞,低頭急切啄吻在沈長樂露出的脖頸和側臉上。懷裡的人還是一動不動,他正要睜眼讓賀澤别抱那麼緊,就感到臉上傳來點點濕潤。
賀澤哭了。
“長樂……你别不理我……你想做什麼我都答應你……你理理我好不好……”
沈長樂沒想到會惹哭賀澤,無奈睜開眼,把他緊緊埋在自己懷裡的腦袋捧起:“你哭什麼,我沒說不理你。”
“你……唉……”沈長樂歎氣,“我是不想讓你這麼累,你每天忙完酒樓的事都累得立馬睡下,怎麼抽空監督蓋房?”
賀澤就委屈地擡眼看他:“可是我舍不得你,沒有你我晚上睡不着。”
“……”沈長樂又不說話了,靜靜看着賀澤,沒一會兒賀澤就敗下陣來。
“好吧,那等确定好了我就把你送回來。”賀澤不情不願,“但是你一個人——”
沈長樂淡淡打斷他:“有很多種辦法解決,你不可以耍賴。”
“那我想你了怎麼辦?”
“……”
“長樂,你怎麼不說話啊?”
“……閉嘴。”
冷着臉堵住賀澤的嘴,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變成零,從這麼近的距離看下來,賀澤隻能看到沈長樂微微垂下的睫羽,還有臉上淡淡的絨毛。
以及,兩人嘴碰嘴時,那一抹溫涼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