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跑來鬧事,是上次吃的教訓還不夠嗎?”岑虎憤怒地看着沈老太,他長的五大三粗的,但其實挺講究尊老愛幼,隻是沈老太太過過分,三番五次來攤子面前鬧事,攪和得他們生意都沒法做了。
沈老太重重一哼:“你還想教訓我?你說,我兒是不是賀澤那個野小子打的?”她一邊用惡狠狠的眼神看着賀澤,一邊繼續,“要不是賀澤那野小子,我們家樂哥兒會不回家嗎?他強搶我們家哥兒,我還沒說去報官呢,結果他就把我兒給打傷了!”
“衆人都來評評理啊,你們說他做的對不對?”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議論聲,異樣的眼光落在賀澤身上,他卻不似前幾次表現得那樣生氣。
長樂告訴他不要沖動,他也不能隻做一個隻會動手的武夫。
“所以你想幹什麼?”賀澤走到沈老太面前,微眯着眼,略帶嘲諷道:“報官抓了我?”
賀澤揚起拳頭狠狠砸在她兒子身上的記憶還是給沈老太留下深刻的印象,在賀澤靠近的瞬間,不禁氣勢弱了幾分,但想到事成之後能有一大筆銀子,頓時錢壯心膽。
“我今日就想跟你讨個說法,我家樂哥兒被你白白哄騙了過去,你究竟能不能娶他?”沈老太眼中精光一閃,“他跟你不清不楚的,清白也算是毀了,你要是不娶他,我可就隻能随便找個人家把他嫁了。”
賀澤拳頭猛地一緊,又很快放松下來,沈老太這是在逼他動手打人呢,他可不能着了她的道。
可是想到在他不在村裡的時候,很可能昨天的事還會發生,賀澤頓時平靜不下來。
他額頭青筋暴漲着,死死盯着沈老太的眼睛,一字一頓吐出:“他說過不會認你的,你從前那般對他,現在居然還有臉來說這些話?”
沈老太卻不在意地笑了笑:“從前我也是為了樂哥兒好,讓他多做點活,未來才能在夫家立足。再說了,我不管怎樣對他,我都始終是他奶!”
“你就說吧,你到底能不能娶樂哥兒?”
賀澤最終還是沒有回答,他摸不清沈長樂的心思,也不想因為這種原因草率讓沈長樂和自己成親,在他的預想裡,長樂會在長久相處中愛上他,之後水到渠成,兩人結為夫夫。
但賀澤的沒表态,在沈老太眼中可就是默認不會娶沈長樂了。
她心裡失望了一陣,又想到杜三娘給自己介紹的那戶人家,頓時又樂開了花。
賀澤這窮小子,她還瞧不起呢!到時候把沈長樂綁回來,塞上花轎子送到曾家,她可是能得到五十兩的銀子呢!
曾永實在是缺媳婦,又聽杜三娘描述的那些誇贊的話,一顆心都吊在了沈長樂這裡,後面給沈老太增加了彩禮錢,讓她一定要把沈長樂送來。
雖然不能攀上賀澤這個關系,但沈老太覺得一個目前就在鎮上擺攤賣吃食,一個月才掙多少銅闆?而另一個,可是直接就能給她五十兩呢。
想着那即将到手的五十兩,無人時沈老太都要樂一樂,跑到賀澤攤子面前鬧事也更加勤快,有時候一天就要去好幾趟。
每天被沈老太這樣鬧事,賀澤生意都沒法做,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想聽沈老太這個農村老婦人罵街,而賀澤更是不敢動手。
開玩笑,他要一動手,沈老太可是抓住把柄,開始倚老賣老,到時候賀澤可就真的說不清了。
這天賀澤幹脆把攤子停了,卻不敢把事情告訴沈長樂,早上依然天沒亮就起來,隻是去的不是鎮上,而是到了岑虎家。
“唉,也不知道樂哥兒他奶什麼時候鬧完,你說這幾天生意都沒法做,這日子還怎麼過啊!”岑虎狠狠歎一口氣,又煩躁道:“咱們就這樣什麼都不做,任由她鬧事嗎?”
賀澤心裡也憋悶得很,面對比自己還急的岑虎卻隻能故作淡定:“再給她幾天嚣張,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說是想到辦法了,賀澤卻連告訴沈長樂這件事都不敢,又過了一天,他沒去鎮上,也沒去岑虎家,而是跑到山上坐着發呆。
面對沈老太那樣的無賴原本敲悶棍是最好使的辦法,奈何沈長樂告訴他不要太過沖動,不要什麼都想到用武力解決,因此賀澤才這樣壓制自己。
他心裡也很急,短短兩天急得嘴裡都長了燎泡,卻隻敢一個人偷偷躲在外面。
天色很快黑了,賀澤計算着往日收攤的時間,故作淡定地回了半山小屋。
哪知道一進院子,沈長樂擡頭淡淡問他:“今日沒去擺攤嗎?”
賀澤瞳孔一縮,驚地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卻被口水嗆了一下:“你、咳,長樂你、你怎麼知道?”
沈長樂慢慢翻過一頁書,卻沒看,而是掃了一眼賀澤:“是因為沈家那些人?”
他沒說的是,今日他去清河鎮旁邊的别院教導福泰布莊的繡娘,下午結束後本想去鎮子裡看看賀澤的,卻沒看到他,又聽旁邊人提了幾句,這才什麼都知道了。
不過悄悄跑去找賀澤這種事,沈長樂永遠不會和他說就是了。
賀澤更加驚訝了,語無倫次道:“我、咳,那什麼,最近沈老太是來找過我,但我主要是……主要是最近太忙了,給自己放個假。”
沈長樂沒有回答,忽地起身走到賀澤面前,在離他大概幾步遠的地方停下,就這樣靜靜看着賀澤。
賀澤心裡更慌了,還想開口解釋,卻被沈長樂打斷了。
隻聽他輕聲道:“賀澤,我們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