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悉悉索索的穿衣服聲響,不一會兒沈長樂穿戴整齊走到賀澤面前,微微仰起頭:“今日一起。”
賀澤愣了愣,追過去有些不舍:“長樂,怎麼突然要去鎮上?你回去繼續睡吧,我今天不擺攤,等天亮和你一起。”
沈長樂隻是淡淡睨他一眼,賀澤就立馬不敢多說什麼了。
到了鎮上,天色已經微微亮,街頭巷口已經有人在走動,熱鬧的一天又開始了。
賀澤的小攤卻沒有及時擺好,他硬是拉着沈長樂來到一處早點鋪子裡,給他點了好些這裡特色的吃食,自己稀裡呼噜就着饅頭喝了兩大碗白粥,之後就撐着臉看沈長樂慢條斯理吃早飯。
沈長樂輕輕蹙眉,咽下一口餅才道:“既然吃完了,你快去擺攤,我今天有些事,不和你一起擺攤。”
賀澤這才依依不舍收回視線:“那好吧,你逛完要在這裡等我嗎?”說完他又一搖頭,“不行不行,這裡等到太陽出來就會很熱,你還是先回去吧。”
沈長樂動作微頓,接着好整以暇看了他一眼,“你确定?那好吧。”
聽到這句話,賀澤有些後悔了,隻是還是不想讓沈長樂受太陽曬的想法戰勝了其他雜念,于是又和沈長樂說了幾句,賀澤就離開擺攤去了。
再不擺攤,早上的人流高峰期都過了。
慢悠悠享受完早飯後,沈長樂帶上這幾天一直在忙活的成品,堅定又毫不遲疑地往自己的目标地點去。
他要去的地方就是宋家布莊,不過宋家在清河鎮開了很多家布莊,大大小小,分的品線也是很清楚,有高端店鋪專門給富貴人家做衣服的,也有賣棉衣麻布的。
沈長樂這次去的不是給普通百姓做衣服的那家店,而是最大的一家,名叫福泰布莊。
這家店鋪店面很有年頭,但又充滿古韻古樸之味,往來的人都是鎮上有錢人家裡的小厮,由他們給家裡老爺夫人置辦衣物。
沈長樂神色淡然,雖然穿着粗布衣裳,比那些進出的小厮還要低一等,但行為舉止卻十分泰然自若,頗有氣質。
裡面的小二也是見過大場面的,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笑容,既不谄媚也不輕視:“這位郎君,請問是要做衣裳嗎?”
沈長樂不習慣說那些虛頭巴腦的場面話,他直接道:“把你們這裡管事的人叫來,我有東西給他看。”
就算小二再怎樣見過世面,也沒見過這樣直接要求他們管事過來的,頓時語氣帶點愠怒。
正要開口訓斥時,管事剛好經過,他神色古闆嚴肅,穿着一絲不苟的深黑色長袍,是一個頗為考究的小老頭。
“你說要給我看一樣東西?”管事不屑地重重哼了一下,“你是要送手帕的吧?我見多了對自己刺繡技藝極為自信的人,但像你這樣狂傲自大的小哥兒,”管事上下打量了一下沈長樂,雖然被他的淡然神态所驚了一下,不過還是道,“我還是第一次見。”
沈長樂淡淡笑了:“您見過就知道我跟那些自信的人到底是不是一樣了。”
他沒再廢話,從懷裡掏出一條手帕,手帕自然還是用從布莊裡買來的最便宜的布繡的,隻是上面的圖案和繡法卻不常見。
管事本是一臉不屑的,卻在看到手帕時眼睛倏地睜大,不可置信道:“這……這竟然是失傳已久的雙面繡!”
沈長樂微微挑眉,他并不知道這個世界流行的繡法,所以挑了個自己掌握得還不錯的雙面繡,沒想到居然失傳已久。
“你……你是從哪裡學來的?”管事驚訝之餘,也不是蠢笨之人,一下子想到關鍵,緊張又警惕地看向沈長樂,連忙追問。
沈長樂神色依然淡淡,什麼也沒解釋,隻道:“其他的你不用管,你隻用說你們需不需要這條手帕就行了。”
管事當然是趕緊答應,對于沈長樂這人感到十分複雜,被打臉的羞惱以及對他超強繡技的贊歎,讓他一時間也啞言,手中卻緊緊抓着手帕。
恰在這時,一道明亮又清脆的聲音由遠而近。
“柏叔,小言來找你玩了。”
一個長得嬌嬌小小的小哥兒走了進來,穿得十分華貴,他很愛笑,笑起來眼睛彎彎,臉上還有兩個大大的梨渦。
管事頓時表情嚴肅恭敬,雖然來人很親切,他卻不敢怠慢一分:“小少爺,您過來了。”
宋言彎着眼睛笑得甜美,轉頭注意到沈長樂,他頓時露出一個誇張的表情,雙眼亮晶晶的,一點也不矜持地拉住沈長樂的手。
“哇你長得好好看!”宋言毫不掩飾自己對沈長樂的興趣,一旁早就清楚他性格的管事尴尬地低咳一聲,瞬間忘了他剛才還看不慣這個高傲自滿的哥兒。
沈長樂猝不及防被人拉住胳膊,他輕輕蹙眉,想要把手抽出,卻發現這個嬌小的哥兒力氣很大,他居然沒有成功。
“你叫什麼名字啊?家住哪裡?我明天就找你玩好不好?”宋言搖了搖沈長樂的胳膊,自顧自道,“不不,你還是跟我回家吧,我家裡大,你也住的下。”
沈長樂狠狠一皺眉:“抱歉,我想我們還不是很熟。”
他嗓音清冷,雖然禮貌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不滿了。
沈長樂轉頭對管事道:“請你再考慮一下吧,我明天可以再來一趟。放心,我隻是想賺錢而已,隻要你們出得起價錢,我可以給你們展示更多東西。”
說完,沈長樂快速離開了。
那嬌小哥兒還念念不舍:“诶,怎麼就走了呢?我還沒問清楚那美人叫什麼呢。”
宋言是個究極顔控,一切事物都要符合他審美的好看,人更是如此。
顯然,他對沈長樂十分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