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絕不會缺斤少兩的,不信您看看秤。”賀澤又重新稱好那人要的價錢,把秤拿給他看,那人讪讪的,但又嘴硬要面子,“我沒說你們少秤,我……我就是多要一塊餅,又怎麼了?”
他越說越理直氣壯,反而質問賀澤:“你們切的這麼小,不說給一點添頭,還計較來計較去的,真是不會做生意!”
他轉過頭對後面那人道:“反正我下次不會來了,你說我不就是多要一塊嘛,前面排到我剛好不能試吃了,是不是得給我補償嘛!”
說着,那個臉上有顆大痣的人接過油紙,邊走還邊罵着,好像賀澤不多給他一塊餅,就是不對。
捏着銅闆的手倏地收緊,沈長樂竟不知道有人能無恥成這樣,他轉過頭看向賀澤,想要看看他是不是也被氣着了。
誰知賀澤仍是笑眯眯的,他拍拍手,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油,在一旁站了會兒。
一個買完餅的老人停在賀澤面前,試圖跟他搭話:“那個人是鎮上有名的摳門,他家裡也是開鋪子的,在别人那兒買東西卻總是想着多占一點便宜。”
賀澤笑了,有些慢悠悠道:“這沒啥,人嘛,為自己考慮也沒錯。他作為顧客想要多占一點便宜,我們作為商家想多省一點,人人都是為了自己着想,這沒什麼好說的。”
老人頓了頓,似乎是不知道賀澤居然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他搖頭失笑,“沒看出來啊,小兄弟還有大智慧。”
“談不上談不上,瞎說的。”賀澤不在意的擺擺手,又走回鐵鍋面前,撸起袖子打算給餅翻個面,見老人快走了,他還擡頭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讓老人明天繼續來光顧。
沈長樂收回視線,盯着面前的銅闆好一會兒,直到下一個客人不耐煩的聲音響起,他才回過神。
一個多時辰後,賀澤帶來的不多的面團已經用完,于是便對剩下還在排隊的人道:“抱歉各位,今天帶的面團已經用完了,隻剩下一鍋,不過我們明天還會繼續來的,就勞煩各位等到明天了。”
排在後面的人失望地走了,而前面幾個人則高興地四處張望檢查,知道自己還能買上,比路上撿錢都高興。
裡面還有一兩個是一開始試吃的人,後來發現買的份量太少,畢竟家裡人多,一個分一點就沒了,于是又過來排隊。
他們覺得這個叫醬香餅的吃食真是太好吃了,那餅上面刷的醬不知道是怎麼做的,帶着蔥蒜略微嗆鼻的味道,卻足夠帶勁,配上被烤制的酥脆焦香的餅皮,豐富的層次帶來豐富的享受,讓人感歎這世間還有這等美食。
短短半上午,小攤周圍的空氣裡就留下濃郁的醬香味。
把最後一點餅賣完,賀澤讓岑虎到一邊歇着,他迅速将東西收拾好,把一些髒污擦幹淨,之後擦擦手,隻是對沈長樂笑。
沈長樂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淡淡勾起嘴角,道:“放心吧。今天還掙了挺多的,不過數錢這種事,回家再說吧。”
賀澤撓撓頭,不好意思笑了,他輕咳一聲:“那啥,長樂你說啥就是啥。”
岑虎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覺得這兩人好似周邊有結界,旁人根本插不上話。
“今天收攤還挺早,看來明天得多帶一點面團了。”
賀澤摸摸鼻子,他今天是打算試探着賣的,看鎮上的人接不接受,誰知道賣得這樣好,現在還剩大半天時間,頓時覺得虧了。
沈長樂點點頭,“不過有了今天的開始,明天應該會更加順利吧。”
就在這時,有一個人驚喜地走到小攤面前,他聞着周圍空氣裡殘存的醬香餅的香味,又看着空空如也的鍋和早已經收拾好的木架,頓時明白自己來晚了。
“嗨呀賀兄弟,沒想到你這個餅賣得這麼快!我說先把東西買好再來看看,你這就賣完了。”
來人是李二,之前在村子裡免費嘗了幾塊醬香餅,驚為天人之後一直記到現在,沒想到卻來晚了。
賀澤立刻笑道:“放心哥,下次我做好了直接送你家裡去!”
“那敢情好!”
李二高興地走開了,而岑虎也先行告辭,他看時間還早,打算去趟山裡布下點陷阱什麼的。
至于賀澤,他打算帶沈長樂在鎮子裡逛一逛,最後買了點肉,又去糧鋪買了幾十斤面粉,備好後面幾天的量,接着就在鎮子口處的茶水棚裡等着。
收攤太早,還沒到他們和福根叔定好的時間。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福根叔才駕着牛車趕過來。賀澤走的時候給茶水棚老闆打了聲招呼,又放下三文錢,把鐵鍋和擺攤用的東西放在了他那裡。
晚上,好好吃過一頓有肉的晚飯,賀澤沒急着洗漱,拉着沈長樂進了房間。
“長樂,你快把銅闆掏出來,今天我們掙了多少錢?”
于是兩人點着煤油燈,一個一個銅闆開始數,沈長樂數一遍告訴賀澤,賀澤還不相信,偏要自己再數一遍。
最後他咧嘴笑着道:“今天一共就賺了480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