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廚房,瞿小绮被放到廚台上坐着,兩腳懸于半空。
幾乎被放上來的下一瞬,謝沅鶴就湊上前來近距離觀察他。
然後發現男孩子不隻眼眶紅,鼻尖也是粉的。整個人白白嬌嬌,抱着謝沅鶴手臂不願意松開。
“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瞿小绮猛吸了下鼻子,沾有淚珠的睫羽烏黑,像栖息着被雨水打濕的蝴蝶的花,不停地撲簌着:“真,嗝……不好看了嗎,嗝……”
哭嗝都出來了,是有多傷心?
謝沅鶴凝眉,但看瞿小绮哭得淚汪汪的模樣,隻能暫時抛開别的心思,全投入到哄人上面。
他溫聲說:“好看的,你什麼樣子都好看,但是不可以再繼續哭了,哭久了頭會痛。”
瞿小绮連哭泣的時候都很乖,任由謝沅鶴捧起他的臉,用指腹輕柔拭去眼角的淚花。
“我頭痛的話,你會擔心嗎?”
謝沅鶴被問的一頓,“你覺得呢?”
瞿小绮觑着謝沅鶴,看他情緒滴水不漏的,悶悶心想:……現在可能會,以後肯定不會了。
謝沅鶴沒能哄多久,畢竟瞿小绮不是真傷心,後知後覺自己哭的有些丢人,很快收住了眼淚。
一旦淚珠不掉了,嗝聲也止住後,瞿小绮在這無聲的氛圍下擡頭,看到謝沅鶴定定地注視着自己,漆黑的眼眸很深邃。
空氣仿佛停止流動,安靜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用不用我給你演示一遍,對于喜歡的人,我會在廚房裡對他幹什麼?”
蓦地,耳邊回蕩起書房裡說過的話,尤其那個吐字清晰的“幹”。
“……”瞿小绮提起臀部,悄悄往旁邊的盥洗池挪。
謝沅鶴把他偷跑的小動作看在眼底,沒說話。
眼前情景不由讓他想到了上一世小绮在二十歲時發的一場高燒。
還是讀大學的年紀,謝沅鶴已經靠着種種手段有了一定的名與利,相對的,常年和一群人精打交道讓當時的他身心俱疲。
一次他回了在海城的一處房産,趁着小绮最近身體狀況還不錯,在對方連睡褲都沒穿就抱着手工插花進廚房說要送給他,那時候瞿小绮是什麼模樣,謝沅鶴至今還記得。
很久沒出過門,被他養在屋子裡,褪去了青澀的洋溢,纖弱的花骨朵般溫婉。
好像積壓已久的情緒終于找到了發洩口,謝沅鶴直接把人攔腰抱上廚台就啃了下去。
具體纏綿了多久已然記不清。
瞿小绮在他面前底線一直放的很低,以至于除去最後一步,謝沅鶴什麼都對他做過了。
最後瞿小绮還是生病了,那場高燒持續幾天溫度沒降下去,在床上睜着一雙潋滟的眼睛迷迷瞪瞪望着他,燒得尤為厲害。
這還是克制過後的結果。
見謝沅鶴保持這個姿勢很久沒有動,瞿小绮喚了他一聲。
少年眉目微沉,瞿小绮還以為他沒完全消氣,謝沅鶴卻突然朝他笑了笑,垂眸起身退開。
“累了嗎,要回卧室休息會兒麼?”
瞿小绮困惑,這是直接要把在書房說過的話翻篇了?
“還好呀,我都沒怎麼活動過,不累的。”
“嗯。”謝沅鶴輕笑着颔首,“那就先坐會兒吧,正好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說罷,在瞿小绮好奇的目光追逐下,陸續從冰箱裡端來一堆材料和模具。
挑起一盞玻璃碗,瞿小绮把頭伸了進去:“好像是比普通的玻璃碗看着要清澈一些。”
不如說洗得更幹淨。
瞿小绮舉高碗仰頭打量的樣子,像極了抱着玻璃球玩耍的白毛幼犬,謝沅鶴欣賞夠了才道:“那就是隻普通的碗。”
“……”片刻的寂靜。瞿小绮一下垂臂,深沉搓下巴,“喔,原來如此。”
好險,差點尬住了。
淡奶油、白砂糖、雞蛋、攪打器……怎麼看都是——
“你要做蛋糕?”
眼見着謝沅鶴重新系上圍裙,站在瞿小绮邊上的廚台前忙活,後者把小屁股又悄悄挪回來,眼巴巴地盯着他。
謝沅鶴嗯了聲,目不斜視:“生日蛋糕。”
“為我準備的?”
“明知故問。”
“但也可能是給你自己準備的呀,過幾天也是你的生日。”
畢竟是真假少爺,生日自然在同年同月同一天才有可能被換錯。
謝沅鶴就從善如流改口:“為我們倆準備的。”
主要還是你喜歡。
瞿小绮對他竹馬此刻的行為倍感稀奇。
類似蛋糕高油高糖的食物,以前隻有在生日這天,他才能仗着是壽星吃兩口,但吃多了也會被哔哔。
記得阿鶴每次都用仇視的目光瞪向他面前的奶油蛋糕,跟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巴不得将那垃圾食品直接丢桶裡。
像今天這樣親自做可是史無前例頭一回!
他頓時兩眼放光地看着謝沅鶴,蹭到他面前大喊了聲“阿鶴!”
謝沅鶴望着突然怼到面前的漂亮小臉,手裡動作停了停:“怎麼了?”
“你是不是已經不生氣了?!”瞿小绮語氣快活地道,“你現在心情非常棒?”
都棒到主動為他做甜甜的小蛋糕了!
謝沅鶴:“……”
“你覺得可能嗎?”
心情非常棒也該有個理由,他又不是笨蛋,沒事傻樂呵。
謝沅鶴意識過來無形中似乎把他的寶貝罵了,忍笑一瞬,繼續打發蛋清:“什麼時候你和葉家小姐的婚約解除,我什麼時候心情好。”
婚約是一定會解除的,可是這跟阿鶴心情好壞有什麼關系?
在謝沅鶴眼裡整天傻樂呵的瞿小绮想不通這點,看見對方忍笑的表情,隻當他随口開的玩笑。
謝沅鶴表情專注認真,瞿小绮全程在旁晃悠着兩條腿看他。
少頃,在謝沅鶴把攪打好的坨坨倒入模具裡,瞿小绮又問:“阿鶴你為我買禮物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