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幾日沒回來,歡喜園内像是換了一個樣子,園内園外皆裝的喜氣洋洋,從這些布局上不難發現,很多地方都有他們老家結婚時的習俗。
進入客廳,宣赢愣住,原來不止布置的熱鬧了,家裡面也極其熱鬧。
賀成棟幾位親友專程趕來參加婚禮,一屋子人坐在客廳聊天,還有幾個半大的孩子,手裡抓着氣球來回跑。
婚禮自然邀請的都是親近之人,楊如晤與宣赢的出現讓客廳熱絡的氣氛短暫地停了一下,而後他們連忙招呼,與楊如晤寒暄好久不見,近日可好。
宣赢暫時清淨了,在賀成棟的示意下坐到他旁邊,那邊楊如晤被圍着聊天,這邊賀成棟低聲問他:“最近怎麼樣?”
他問的這句話有多重意義,比如心情怎麼樣,比如跟楊如晤相處的怎麼樣,但宣赢在他面前仍有些心虛,隻用簡單一句話概括:“都挺好的。”
賀成棟給他手裡賽顆巧克力糖:“我以為你不會來。”
宣赢對賀成棟的印象一直不算特别壞,聽他如此直白,唇角微微揚了揚,語帶玩笑:“哪兒能啊,不看僧面看佛面,您對我不錯,給您面子。”
“得了吧。”賀成棟往前看了眼,人堆裡的楊如晤英俊不凡,遊刃有餘地與他們寒暄,他忽然惆怅了一秒,又問宣赢,“為他還是為此勤?”
宣赢琢磨出他話裡帶着點其他的意味,于是反問:“我怎麼覺得您好像對楊如晤意見特别大?”後面又慢慢地接了一句,“不是應該恨我拐走了楊如晤嗎?”
換做是前陣子低沉的情緒,宣赢打死都不會好奇半分,但是自打那天清晨開始,腦子裡的清明一直存在,這讓他非常欣喜,也能如同正常人一樣,不懂了就可以問出來。
賀成棟詫異地打量着宣赢,一時不知該說他天真還是說他反應太慢,算上他們在賀家偷偷交往,這都多長時間了,宣赢還以為楊如晤是個好東西?
“嗯?幹嘛瞪我?”宣赢攥攥手裡的糖。
賀成棟哼哼了兩聲,沒理他了。
恰好有人問了一聲:“诶?這位好像沒見過。”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宣赢。
賀成棟對他小聲解釋:“這幾天太亂了,還沒來得及說。”
宣赢理解,賀家三口看着齊齊整整,但深剖析下來還是挺複雜的。
“我是此勤的——”
“他是我愛人。”楊如晤撥開人群走到宣赢身邊,并補齊他沒說完的話,“也是此勤的親哥哥,去年剛回來,他叫宣赢。”
客廳裡騷動了片刻,很快先前開口詢問的那個人很得體地說:“老賀,好福氣,加上如晤,你這一堆兒子了。”
賀成棟也與他們玩笑:“賴小子們誰喜歡,煩的不行。”
客廳衆人哄堂大笑,宣赢條件發射地蜷了下手指,擡眼去看身邊的人,燥亂的聲音忽地又消失了,他們這裡很安靜,鏡片之後的那雙眼睛令人無比心安。
“宣赢?”趙林雁端着盤水果過來,滿臉驚喜,“我剛在忙,沒看到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
聽見這個聲音以及看到這個人的臉時,宣赢再一次由衷地感謝存活在身體裡的清明感,他真的快痊愈了,即使面對趙林雁,他沒有了以前那種無力且憤怒的情緒,此刻的内心平靜到想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宣赢對她禮貌地笑了笑:“剛到不久。”
趙林雁又想說什麼,身後有人喚了一聲嫂子,她循聲望過去,應一聲,又對宣赢溫溫和和地交代一句,馬上開飯,不要出去了。
宣赢點下頭,目送趙林雁去到客廳另一頭,那裡有兩位打扮知性的女人,拉着她指着窗外不知在聊什麼。
突然想起來,以前宣文林還在時,姑姑會經常過來,趙林雁性格好,姑嫂二人便也是這樣親親熱熱地扯家常。
宣赢把目光收回來,環視客廳:“怎麼不見賀此勤?”
“已經提前去莊園了。”楊如晤說,“林漾那邊也來了不少親戚朋友,晚一些這邊的客人也會去,晚上都安置在那邊,他們要開婚前party。”
宣赢回頭又看一圈:“你爸呢?不是說來了?”
楊如晤微怔,彷佛是剛把他親老子想起來,緊跟着也去看:“應該去休息了。”他看回宣赢,眼裡帶着點逗弄的意味,“想見他?我找找去?”
一縷極其微妙的感覺蕩在心間,宣赢眼神閃爍,楊如晤不客氣地笑話他,又把手放他肩上摁一下:“總是要見的。”
幸好楊平之一直沒出現,宣赢晚見一秒輕松一秒,安安穩穩地坐到沙發聽他們扯南扯北。
聽人聊閑篇也算是個不錯的消遣,宣赢在這些談話裡差不多縷清了他們與賀成棟的關系。
有昔日戰友、有研究院的同事,還有老家常聯系的親戚,男女老少,其中不乏與他一樣,今日都是第一次見面。
宣赢心道賀成棟人緣還挺好,親戚不多朋友不少,關鍵這些人言辭十分得體,并不會乍做喧嘩。
不過幾個小孩子就不同了,鬧的無法無天,客廳裡一會兒杯子撞翻了,一會兒花瓶移了位,宣赢發現其中有個挺壯的小崽子特别嚣張,體型跟小胖哥很像,但一點兒也沒人家的乖巧。
‘啪’地一聲,宣赢給他數着個兒,這是小崽子撞翻的第四個杯子,
“浩浩!”人群裡有個年紀稍大的女人喊道,“你沒事吧?快來,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