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傻子蠢到了家,林漾不說話,他跟啞巴了似的也不說話。
宣赢煩躁的撓了撓頭發,恨鐵不成鋼地走過去,掄圓了胳膊就往賀此勤肩膀上狠狠拍了一記。
保證力度大到電話那邊的林漾是一定能聽到的。
“宣赢?”賀此勤捂着手臂,“你幹嘛打我?”
宣赢沒理他,奪過手機,笑眯眯地跟那邊交談:“親愛的林漾妹妹,最近有想我嘛?”
果然,林漾噗嗤一笑,故作嬌嗔:“這是誰呀?不記得了。”
賀此勤錯愕地瞧着宣赢,一邊試圖搶回手機,一邊用口型問‘你到底幹什麼?’
“哎呀,别生氣了嘛。”宣赢躲賀此勤躲的煩到不行,索性按住他湊過來的腦袋使勁兒往後一推,“剛聽着了嗎?我替你教訓他了。”
“沒有呀。”林漾故意端着,語氣裡卻沒什麼怒氣了,“打了嘛?沒聽到诶。”
幾句交談,賀此勤已然明白過來,看向宣赢時眼神明顯波動,宣赢嫌棄地動了動唇,手機還給他,交代道:“跟林漾道歉。”
之後的事兒就沒必要插手了,宣赢徑自出門。打車去往工作室的路上又是一番複盤,先罵自己多管閑事,後罵賀此勤榆木腦袋,就這不轉彎的腦筋,林漾怎麼看上的他。
抵達天星,童敬舟老樣子,跟他胡侃一通,宣赢耐心地聽了幾句,擺擺手,就要往樓上走。
“等會兒,我還沒說完呢。”童敬舟攔住他。
宣赢無奈道:“童經理,我真對為什麼加工廠的師傅手指上沒有繭子,以及哪一個供應商貨款少給了五百塊錢的事沒有興趣,你放過我吧。”
“不是不是。”童敬舟往樓上看一眼,又瞧瞧前面,拉他到待客室,“你這個師傅怎麼當的?真随便懷湘折騰了?”
“什麼折騰?”宣赢聽得糊塗,“這幾天他不沒老加班麼,我每天都來,你又瞎告狀。”
童敬舟瞪他一眼:“你看,我就知道這小兔崽子說瞎話。”
原來是這樣,自從宣赢去老家給生父掃墓那時開始,齊懷湘趁無人看慣,工作起來不分晝夜,還一并在二樓住下了。
二樓有間寬敞的套房,宣赢情緒起伏時會在那裡享受程願的按摩服務,已經好一陣沒去過了,反倒方便了齊懷湘。
後來宣赢回來,童敬舟彙報完,齊懷湘自然受了一頓批評,本以為這事兒已經過去了,現在聽童敬舟的意思,齊懷湘嘴上答應,定點散步,到點下班回家,實際上趁宣赢走了之後,自己又返了回來。
這事宣赢毫不知情,倒被童敬舟逮到過兩回,齊懷湘糊弄他,一派自然地說:“我跟老師說了,他同意的,你放心吧。”
當時童敬舟沒接這攔,回去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
“我就說,多好的人才,簡直是當代好牛馬。”童敬舟啧啧稱歎,末了一拍手,“這不可惜了麼,咱工作室又不搞996那套,你說他費勁巴拉是想篡我的位?”
關心的話從童敬舟嘴裡出來就變味兒了,宣赢雖滿腹疑團,但嘴上仍嘁他一聲,讓他少管他的好徒弟。
“行行行,算我白操心。”童敬舟搖着頭打開待客室門,回頭一臉揶揄地規勸,“孩子挺大的了,待會兒上去小點聲兒教育啊。”
宣赢往他身上砸了本書過去。
到二樓,齊懷湘正在臨窗舒展筋骨,看來也并非一意孤行,還是很聽話的。
不過思及童敬舟的話,宣赢走過去,叫他一聲:“最近有沒有什麼事兒?”
齊懷湘舉着胳膊往後抻:“沒呀,哦,有個客戶問——”
“我是問你。”宣赢打斷他,重複問,“你最近有沒有什麼事。”
齊懷湘微怔,眼神忽地閃爍,放下手,笑嘻嘻地解釋:“是不是童哥告訴您了?哎呀,我錯了老師,再也不敢了。”
齊懷湘對這份工作的喜愛程度甚至高于自己,宣赢自愧不如,剛要教訓一句,望着那張青春稚氣的笑了腦袋莫名空了一下。
很模糊的一種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宣赢晃晃腦袋,又按了下眼皮,以為是軀體化症狀:“行了,以後想住就住,但是晚上不要熬夜幹活,對眼睛不好。”
沒料到因禍得福了,齊懷湘連忙舉手保證,一定按時休息,絕不多幹一毛錢的活。
下午四點,又到放空時間,齊懷湘在窗邊透了好一會兒風,見宣赢一動不動,大起膽子到他跟前,連拖帶拽地将他拉了起來。
“來,擡起手臂。”齊懷湘幫他把手臂舉高,“跟着我動,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宣赢亂揮手臂應付着,到第三輪三二三四時,童敬舟敲門進來。
“老闆,有人找。”童敬舟說,“他說他叫賀此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