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我們過來,隻是問你幾句話,你為何對我們有這麼大敵意?”裴澤楷看着他泛紅的眼睛,有些疑惑不解。
趙秀不信他。
“你騙我,我才不信你呢。”
他倔強的扭過去頭,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他的眼睛開始,止不住的流淚。
裴澤楷有點想把他放下,可又怕他跑了,就這樣,兩人僵持着。
“我爹就是被你們害死的,我娘也因為你們,才瘋的,都是因為你們。”
趙秀朝着裴澤楷,大聲地嘶吼着,宣洩着他壓抑在心裡的恐懼。
“我知道你們來幹什麼,想知道那船怎麼回事,我是不會告訴你們的。”
裴澤楷一聽這話,手頓時一緊,眼神鋒利地盯着他。
“你知道那些船?”
趙秀一見他的眼睛,頓時沒了剛剛那嚣張的模樣,不由地縮了縮脖子,有些害怕。
藏在偏殿的沈毅,聽見兩人的說話聲,便出了屋子。一踏出殿門,就聽見了趙秀污蔑他們的話。
他想起剛剛那隻惡狗,又聽到這話,臉上止不住的怒氣,一根手指指着他道:“你這個小破孩,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們害了你爹娘,你别仗着你年紀小,就胡作非為,胡亂說話,小爺可是會打小孩的啊!”
趙秀漲紅了臉,可他現在人在他手,不敢再說,隻張大眼睛,狠狠地瞪着兩人。
裴澤楷不想在這些瑣事上,有太多的糾纏,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知道那些船,到底有什麼蹊跷,為什麼會無故消失。
“你将那些船的秘密告訴我們,如果你想找到你的殺夫仇人,我們也會幫你。”
此話一出,趙秀平靜下來,然後狐疑地看着兩人。
他心裡知道,他們不是害死他爹的兇手,可是他們打聽這事,肯定也知道這裡面的緣故,如果跟着他們,沒準還能找到,害死他爹的兇手。
趙秀想了一遍,他開口道:“先放我下來,”說着,兩條腿還撲騰幾下。
裴澤楷見他想明白了,就松了手。
趙秀看着兩人,揚頭道:“我可告訴你們關于鹽船的事,不過你們要先答應我件事。”
沈毅:“你不會真讓我們幫你,找殺父仇人吧。”
他說着,看了一眼身旁的裴澤楷,無聲地詢問他,當初是官家下旨,将那批匠人處死的,我們不能去殺了官家吧。
裴澤楷回他一個眼神,讓他稍安勿躁,先看看趙秀是怎麼說的。
趙秀見兩人眉來眼去的,心裡冷哼一聲,可又想起那日的事情,他心裡又難過不已。
“我爹在鹽船出海的第二日就死了。”他垂下頭,聲音沉悶道。
不待兩人開口,他又接着說:“我爹在走之前,告訴了我一些事情。他說新船的船骨,是用泡桐木做成。”
裴澤楷之前有過猜測,運鹽的船,有可能船被調換,可沒想到這船,就不是來運鹽的,是送人下地獄的,那這其中得利的會是誰呢?想到這兒,他眼神晦暗不明。
沈毅一臉疑惑,他看着趙秀,問他:“這泡桐木不能造船嗎?”
趙秀一陣無言,他臉上浮現出,你到底上過學的樣子看着他。
沈毅看着他欠揍的樣子,差點撸起袖子,準備揍他一頓。
“泡桐木,木制松散,木制較軟,泡入水中,不消半日,便會沉底。一般造船,大都是用松木或是杉木。”裴澤楷為他解釋道。
“我爹跟林家阿叔,是商水縣造船最好的匠人,那日天不亮,有人過來,将他們兩人叫走,說是造的船,出了問題。”趙秀回想起那日爹走時的神情,是與以往出門時不同。
拉着他說了好些句話,還說以後他不在家,要保護好娘親。現在他仔細想一想,是不是爹爹早就知道,他這一走,就回不了家。可是他沒用,也沒保護好娘親,爹爹會不會怪他。
他感覺眼睛裡,有些濕潤,于是便把頭垂的更低,不想讓他們兩個看到。
“等到第二天下午,就有人上門說,爹和林叔,因為拆船檢修時,被倒下來的船骨給砸死了。”
話一說完,院子裡開始下起了小雨,砸在地上,變成一個個的圓點。
裴澤楷看着趙秀,個子不到他肩膀高,穿着一件灰撲撲的麻衣,上面補丁摞補丁,靠近腳踝和胳膊的地方,都露着口子,像一個小乞丐似的。
趙秀緩了一會,他擡起腦袋,眼神帶着遲疑和不确定。
過了一瞬,他看着他們,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語氣帶着一絲嚣張。像隻虛張聲勢的貓咪。
“小爺已經把這事告訴你們了,現在,小爺我要提要求了。”
沈毅剛同情他一秒,又見他這副樣子,感覺自己剛像個傻子。
“我要跟着你們走,你們要帶着我管我吃,管我喝。”
裴澤楷:“我們帶着你,多有不便。”話還沒說完,
沈毅突然插進來道:“我們還有正事要做,帶着你這個小屁孩,怎麼做事!”
趙秀氣的跳腳,這兩個人竟然反悔,心裡既悔又怒。
裴澤楷無奈地瞪了沈毅一眼,接着說:“不過,我給你找個地方,管你吃穿。等雨停了,我們就帶你走。”
趙秀撇撇嘴,顯然對着結果不滿意,可是也沒其他的法子了。
三人看着外面的雨,不一會雨開始變大。
他們隻好先進到偏殿躲雨,順便等陳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