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大跑出了人群,甩着一身肥肉,來到了一家酒肆,坐在靠窗處,等賴二過來,這間酒肆,是兩人之前約好的,如果他的他得手了,便會來這裡,與他彙合,然後便是喝酒慶祝。
可是過了許久,賴大開始有些許的不耐煩,頭時不時扭窗外,向街上前後張望。
等的時間越久,他心裡忍不住犯嘀咕,不會是被他們又抓回去了。
賴大開始坐立不安,最後他撂出幾文錢,就出了酒肆,然後又回到了江邊。
但他不敢往前去,隻好躲在不遠處的柳樹後面,悄悄地朝前觀望。
隻見前面空地上,一片粘膩,滿是粽子粽葉,有些地上還夾雜着些許紅色,往來的人群也避那地兒走,不見之前的紅衣皂吏,也不見姜歡那群人。
他看了許久,慢慢地心裡有些慌,接着他不再看了,轉身往裕和樓的方向跑去。
裴澤楷找到沈毅時,他正躺在矮樹上偷懶。
他站在樹下,望着不遠處的江面,淡淡地開口道:“賴大賴二出獄了。”
一句話落地,炸的沈毅瞬間直起身子,從樹上跳下來。
“那還不趕緊找到他們。”他目光如炬盯着他,眼裡滿是急不可耐。
裴澤楷沒看他,顯然是知道他心裡的着急,但他确是冷靜,隻說了一句。“賴二死了,賴大不知所蹤。”
沈毅驚訝,過了這麼多天,兩人剛出牢,賴二就死了,難不成是殺人滅口。他想不明白,臉色沉重。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裴澤楷這才看着他,将剛剛江邊發生的事,給他說了一遍
沈毅臉色微松,但依舊凝重。
“自來到這宣州城,先是雪災泛濫,緻使四個縣受損,再有這流民引發的拐子案,才從裡面尋得點沉鹽的線索,現在又斷到了這裡,不知何時能查明這案子,何時才能回京城啊!”
沈毅悠悠地歎了口氣。
裴澤楷知道沈毅的擔憂所在,這沉鹽案已過去近十個月的時間,當時督辦的官吏,不是死了,便是被官家流放,早已追查不到。
現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線索,自是要趕緊抓住才是。
隻是幾日前,他收到了陳佑的來信,說是當時裝鹽的船,不是當時上報的官船。不是官船,那說明當時鹽船一出海,就已經被掉包了。
“明日我們去看造船。”
沈毅點頭。
來了幾個月,他們兩人已把宣州,上下大小官員,探聽了一遍。宣州臨海,除了各大酒樓林立,還有鹽場遍布在沿海地帶,但是有好東西,不把東西運出去,再好的東西,也是死的,隻能看不能動。
而這造船,便是握住宣州緻富的關鍵。隻等着明日去,才能看出來這鹽,到底是怎麼消失。
半夏受了驚吓,一行人決定,先不回食肆,把半夏送到齊大夫哪裡,開了些安神的藥,再把她送回了家。
最後三人才回了食肆。
今日賴大的挑釁,突然就讓姜歡以前的事,想到了和他們對一次對峙。
當時在清風樓大堂時,她隐約地記起,有個客官說,這兩兄弟是裕和樓的夥計。
姜歡便想到了裕和樓。這個酒樓,她之前也聽胡掌櫃說過。那賴大賴二兩兄弟,之前都被送進了大牢,如若不是裕和樓出手,他們不可能這麼快就出來。看來這裕和樓權勢挺大的。
自家小小的食肆,好不容易在宣州府,立住了跟腳,隻希望裴大人早日抓到他們,不要再生出事端。
姜歡三人回了食肆,就關了食肆大門,隻等風波平息。
府衙裡,仵作掀開粗布,隻見屍體被團成一團肉,放在木闆上,看着就沒個人樣。
仵作見慣各種死人樣子,唯獨沒見過,腳跟頭連在一起,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已錯亂。
他花費一番功夫,終于把人給拼起來了。
等仔細勘驗完後,才明白他的死因,他是被萬人踩踏緻死,導緻他身體錯亂,五髒六腑都移了位置。
這種死法,真是生不如死,不知道他是得罪了誰,落得如此下場,仵作便搖頭邊蓋上粗布,離開了驗屍坊,來到石洪面前,将他死因說出。
石洪是知道這兩人的,賴大賴二兩人,都是他帶人抓回來的。
但是,這兩人出牢,他确是不知道。但是兩人入獄的第二日,通判家的大公子,劉楚雲曾過來詢問過,他當時以為是通判想要了解案情進展,現在想一想,确是有些不對勁。
照着律法來說,這兩人本不應該放出來的,可是先在賴二已死,照姜娘子所說,跑走的定是賴大。
看來這兩兄弟,身後藏着秘密,不然劉公子,不會無緣無故的,問起這兩個無賴。
可這事是繼續查,還是等裴大人的指示再說,石洪心中不确定。如若真的與劉公子有關,那該如何呢,裴大人可以得罪通判,他的妻兒老小,都在宣州城裡生活,差事不能丢,人他也得罪不起。
腹内官司理一遍,石洪打定主意,此事先不說。讓仵作看好屍體,等後面裴大人再來過問時,再想辦法。
裴澤楷與沈毅兩人,沒驚動任何人,一大早,騎馬去了宣州官船場。
宣州的官船場在宣州城的東南沿海地帶,這裡有兩個縣,分别是商水,儀豐兩縣。因商水臨海,便将造船廠建在商水縣。
但是儀豐縣,背靠伏牛山,山上林木衆多,造船的木材,便都是從儀豐縣運過去的。
裴澤楷兩人,快馬加鞭,趕了半個時辰的路,就到商水縣。
陳佑一早,就站在商水縣城門處,迎接兩人。
兩人一到,翻身下馬,陳佑跑過來,向兩人行禮。
“公子,小公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