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洪也是知道這道理,可原本這流民進城,魚龍混雜,人口難以一時排查清楚。所以這幾日,他與他兄弟整日的呆在各個街坊,詢問是否有可疑的人。
随着時間的流逝,這宣州城裡,頓時流言四起,人人自危。更是有許多的小娘子或是幼童,不敢再上街嬉鬧玩耍。
府衙内,沈毅、裴澤凱楷、陳知州和劉通判四人坐在堂上。本是說着赈災之事,可不知想起了什麼 ,陳知州就開始唉聲歎氣。
“如今這些災民,都已在城北安置妥當。”說着他瞄了一眼劉通判。
又道:“又有劉通判帶頭捐贈的糧食,也足以維持一個月。待一個月過後,天氣回暖,正是播種之時,到時就遣返這些鄉民回到原址,重建他們的鄉鎮。”
沈毅見安排的如此詳盡,他不由得對陳士誠有些刮目相看。原以為他膽子小,在劉通判這樣地頭蛇面前,更是沒什麼話語權,沒想到還是有些能耐的。
可是他的話還未說盡,隻是這次,他不安段看向裴澤楷,“可是,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小公爺和裴公子聽說了吧。”
沈毅這才明白,原來這老狐狸,想的是這件事,他看一眼坐在旁邊的裴澤楷,見他依舊是一幅不動如山的樣子,心裡暗罵了一句。
“知道,陳知州是指這城中的拐子。可前幾日不就封鎖了城門,隻準進不準出嗎?怎麼還沒抓到啊?”
承知州無奈地點頭,“是啊,雖說城門封鎖了,可這拐子狡猾,短短幾日,城中的便又丢了幾位娘子。”說着他看了一眼裴澤凱,“不知裴大人,能否幫宣州度過此劫難。”
裴澤楷道:“裴某倒是願意幫,可就是不知他們願不願意。”
“他們?”陳知州疑惑。
沈毅在旁提醒道:“石捕頭。”
陳知州立馬笑呵呵的說:“他們定是願意的,有裴大人相助,他們怎會不願呢?”
說完,就朝一旁的小吏招手,吩咐道:“把石洪請過來。”
小吏行禮,轉身就朝外跑去。一炷香後,石洪就大刀闊斧的走進來。
見堂上坐着的四人,身子微頓,後邁步而進,站在陳知州的面前行禮。
“知州大人,不知今日叫卑職,是有何要事嗎?”
陳知州看着石洪,雖然不滿這幾日他的表現,可是他确實他手裡最得力的幹将,他也不忍苛責與他,隻好找人相助。
他笑着說道:“裴公子曾經在京都任大理寺卿一職,如今調到宣州,又任提刑官,那對宣州再好不過了。如今這案子不就來。”
石洪聽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隻是他沒想到,他竟任職于大理寺。
他看着坐在那裡的裴澤楷,帶着歉意對他道:“裴大人,那日的事請見諒。”
裴澤凱看着他回道:“石捕頭說笑了,那日的事情,裴某并未放在心上。況且日後都是同僚,齊心破案才是關鍵。”
陳知州聽到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定是這石洪看不過這裴澤楷,許一上任是來了個下馬威,想明白後,他趕緊出來打了個圓場。
“對對,以後都是同僚,齊心破案才是正道,才是正道。”
兩人暫時冰釋前嫌後,便開始商讨,如何快速地将那群人找到,自發生到如今,已是過了一旬了,不隻城中百姓們焦急,石洪他們這幾日,也都沒怎麼休息過了。
裴澤楷問他:“哪些受災的百姓安置在哪?”
石洪回道:“在宣州的城北,因那裡常年毗鄰海岸,土地空氣潮濕,隻有官府的制鹽所常年在此,還有一些制鹽的匠人。”
他一說完,石洪猛地擡頭,不可置信看着裴澤楷,“那些拐子會在那裡?”
裴澤楷點點頭,“因是臨時住所,所以那裡魚龍混雜最好藏身,且又臨海岸,到時天一熱便可乘船離開,神不知鬼不覺。”說着,他看了一眼石洪,“你不是說,這幾日,人丢的最多的不就是哪些流民嗎?”
石洪點頭:“是,所以說,最危險的便是最安全的。”
他已知道拐子的藏身之地,一刻也不想再停。便抱拳對裴澤楷道:“多謝裴大人,石某這就去追查去了。”
裴澤楷忙叫住他,“石捕頭且慢,裴某與你同去。”
“好。”石洪點頭。“裴大人請。”
兩人先去街上,将那些捕快集合,接着便趕去城北。一路上走過繁華的街巷,直到兩側的房屋漸少,剛轉過一個街道,就看到不遠處,烏黑黑的油布棚立在地上,一個個的擁擠在一起,放眼望去,就像一群群蟻群,被迫在地上築巢一般。
等到他們走進,才看到一群群人,穿梭在擁擠的穴道中。
而生活在這兒的人,看到這行人一來,頓感驚恐,但有的人記性好,一下想到就是那日在府倉門前,這人就是給他們放糧的人。
有個年紀小的,看到後,忙跑到最裡面帳篷中,不一會攙扶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走來。老人走在人群了,人群裡的衆人見了,紛紛給他讓路。
口中喊道:“族長。”
老人走到裴澤楷面前,準備跪下行禮。
口中喊道:“參見大人。”
裴澤楷一見老人動作,趕緊伸出手扶住了他。
“老人家,你這是要折晚輩的壽。”
戚族長苦笑道:“如果不是大人讓我們進城,又開倉放糧,我早已凍死餓死在城外了。”
“老人家嚴重了,開倉放糧是官家之意,且那些糧食都是官家,小子隻是在奉旨行事。”
老人眼中飽含熱淚,望向京城的方向,跪拜下去,他身後的人,相繼跟着跪了下去。
口中喊道:“聖人洪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