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問飛鴻道:“那麼現在應當追查那歹毒的布陣之人吧,師兄有什麼頭緒嗎?”
“簡單。”風煙敲敲門闆,“此陣除了化骨血為精氣之外,自然也要将這些逝者之氣傳去某個地方,為了确定其不跑偏,最簡單的法子便是以血布陣。”
“雖說我也不算什麼大師,但這點水平還要出來為非作歹,确實是班門弄斧了。”風煙以指為筆,在一旁的門闆上畫下一道問飛鴻看不明白的陣法,而後把門一拉,将問飛鴻推進去。
問飛鴻反應不及,踉跄了兩步,不留神踩在屋中血陣上。
“喂!”一旁的沈鎮急眼了,驚道,“幹什麼呢!”
血光驚起,問飛鴻抽出腰間秋鴻,刀刀不落實處,卻将絞人骨血的罡風逼退,他不懂布陣破陣的門道,僅是握着手中斬濤劈風的秋鴻一柄,無所顧忌地斬向襲來之物。
“破!”風煙一筆落定,陣中血光驟熄,問飛鴻的攻勢也停下。
“這水平,本尊不會距此五十裡開外。”風煙拍拍沈鎮的肩,“去找官府将方圓五十裡封了,一隻蚊子也别放出去。”
木屋地面上的血陣忽然泛起黑來,那些筆畫竟如同被洇開般模糊了,漸漸變成黑糊的一團,散發腐朽的惡臭。
問飛鴻拉着風煙離開,“師兄是将這陣毀去了?”
“不止。”風煙将門闆上自己畫下的陣法也随意塗抹去,背手走開,“借你刀勢給他來了兩下,想必現在正重傷難行。”
“原是如此,師兄出手果真不凡。”問飛鴻道,“方圓五十裡也還屬飛雪城地界,我這就派人去尋。”
“嗯。”風煙望見站在旁邊的婦人,忽想起什麼般皺眉,“我去趟衙門。”
飛雪城是修仙者與普通百姓百年共築的江湖大城,獨立于官府,但問飛鴻在這方面向來低調,府衙那邊有什麼需要配合的都會盡力滿足,盡量不與官府起矛盾。這也給風煙行了個方便,輕易讨要來了幾幢案子的名冊,翻開一看,都是與這老人差不多的情況,不是老人就是病弱者,躺在床上時丢沒了影。
這倒叫風煙想起個要緊的東西……被奪走的寒骨幡。
寒骨幡是與“魂”關切的神兵,其中殘留數萬将士的哀怨之魂,也可以調動其魂之力為己所用,甚至引動些較為脆弱的生魂也不是沒可能。
風煙沒有特意關注任平生對寒骨幡的追查,隻知道目前還沒收回,蒼霖應當與幻境之主有所關聯,在他們發現淨塵大師的屍體之前就離去了,不會給他們留下當場可捉的把柄。
隻是這家夥分明是西域人,得了寒骨幡不離去,流連飛雪城周邊做什麼?
那便唯有一個可能——他與淨塵大師交手有所負傷,無法離開,不得不殺人化血以養傷勢。
風煙向衙門的人打聽一番,問得了今日那婦人的家門,直找過去。
婦人與丈夫正虔誠地跪在一頭白鹿身前磕頭,念叨着什麼“鹿神顯靈”之類的話,叫風煙一時沒敢走近。
白鹿吃花生糖時擡頭瞥見了他,晃晃腦袋,鹿角上挂着的鈴便叮當作響。
“老白。”風煙上前去摸了摸它的頸脖,“好久不見了。”
他不得不花一番功夫向兩位解釋這不是什麼鹿神,隻是白鹿林中一頭靈獸,感知到氣息不妙沖出去救人,吃他們一頓花生糖也算是酬謝了。
風煙不大給老白喂什麼,一是它早已得道,沒什麼進食的必要,二是想要喂它還是以仙草靈花為佳,凡俗食料偶爾嘗嘗倒是無所謂,多了有損淨氣。
老白拿鹿角撞撞他,作弄得風煙發癢,隻好推開它讨饒。
“行了,來都來了也别閑着,要不去聞聞那堆血迹,說不定能找出那家夥呢。”風煙拍拍它的腦袋,被不爽的老白蹬了一腳。
血陣都臭成那樣了,拖老白去也無濟于事,雖說略顯招搖過市,但風煙還是把老白牽走,打算回頭去天寶閣溜一圈,尋些好的給它嘗嘗。
“師兄。”
瞥見問飛鴻過來,風煙背起手,“嗯?”
“果然是老白……”問飛鴻懷抱一沓文書,“失蹤者具是老病,我懷疑此事與寒骨幡有關,師兄覺得呢?”
“不錯,很可能就是那蒼霖幹的。”風煙拍拍老白的腦袋,把怒氣沖沖的鹿丢給問飛鴻,自個輕巧跳開,“既已有數,知道該怎麼查了嗎?”
“師兄在身邊,我倒不想循規蹈矩地辦了。”問飛鴻靠上來,眨眨眼,“師兄有什麼好法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