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a這個時候正好叼着網球跑過來,蓬松的大尾巴搖來搖去的,正好跳進了謝積玉和方引之間的空隙裡,然後讨好地看着謝積玉。
“你現在生着病,可别想太多了,畢竟我們在法律上是合法夫妻,我也不想以後我的婚育狀況是喪偶。”謝積玉将那個網球拿在手裡,接着從左手扔到右手,又從右手扔到左手,反複好幾次之後指了指那個醫藥箱,“裡面藥品都有,你是醫生,自己可以處理吧?缺少什麼告訴管家。”
說完就拿着網球,領着Luca朝外走去。
方引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叫住了他:“這件事,可以不告訴别人嗎?我怕傳到我父母耳中,讓他們擔心。”
謝積玉的背影頓了一下:“知道了。”
管家将醫藥箱拿到方引面前,不過他着實沒想到他們今天這麼快能破冰,倒是顯得忽然插進來的Luca有點不懂事了。
方引看着謝積玉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不禁道:“外面草地應該還很潮濕吧,這怎麼能玩得開心?”
管家聳聳肩:“謝先生小時候還是很喜歡跟小狗一起在泥地裡打滾的。”
方引:“......”
管家接着道:“您想看看他小時候的照片嗎?”
方引:“............”
方引:“這可以嗎?”
“當然啦,您稍等。”
管家站起身朝樓上走去,不一會兒就拿了個相簿回來,攤在面前的桌子上。然後翻了好幾頁之後,指着一張照片道:“這是他六歲的時候。”
方引辨認了好幾秒,才确定照片裡一大一小兩個泥墩子是謝積玉和一條小狗。
泥人泥狗坐在渾濁的水窪裡,看樣子應該是在謝宅門口的一處低窪一些的草地上。
邊上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白襯衣黑裙子的女人,蓬松的長發及腰,雙臂環抱在胸前,似乎很不高興。
而在畫面的右側,有個跟現在的謝積玉有七分像的男人,手裡正端着咖啡休閑地坐在椅子上,面上挂着溫柔的淺笑,正看着他們。
這正是謝積玉的母親謝驚鴻和父親梁珉。
“這是在謝先生被綁架前不久拍的照片,後來謝先生在外流落了半年多的時間,他的父母在一次尋找他的路上出了車禍,梁先生為了保護妻子當場就去世了。”管家頓了頓,聲音中似乎有無限的怅惘,“所以這是他們一家三口最後一張合影了。”
方引伸出手,将手指輕輕地摩挲了一下照片裡小謝積玉的臉。
他大概能知道為什麼現在謝驚鴻和謝積玉之間的關系總是有種水火不容的感覺了。
當年梁珉和謝驚鴻算是聯姻,但兩人婚後的關系卻越來越好,直到在聯邦上流社會成了一段佳話。
在這樣有愛的家庭出生,謝積玉小時候應該是過得非常快樂的。
可惜的是遇到了後面的綁架事件,梁珉意外過世,等謝積玉又被找回謝家之後,謝驚鴻心裡大約是非常患得患失。所以拼命鞭策謝積玉,逼迫他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導緻現在的母子關系勢同水火。
“您知道他當年是怎麼被找回家的嗎?”
管家想了想:“内情其實我不太清楚,大約是有一個謝家的故人在那個紅牆孤兒院機緣巧合地偶遇了謝先生,才把他帶回家的。”
方引追問:“大概是什麼時候,您記得嗎?”
“這個我記得很清楚。”管家道,“30年秋天被綁架,第二年4月中旬才回來。”
方引算了算這個日子,心裡大概有數了。
他30年春天被方敬歲送進紅牆孤兒院,半年後遇到了謝積玉。
而第二年春天的時候,全市爆發了流感,方引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方敬歲怕他真的死在那,便把他接回了方家。
但回家之前,他找遍了孤兒院都沒看見那個給他的毛絨小狗裝上貝母眼睛的小男孩。
後來長大後從新聞裡才慢慢知道,原來那個小男孩就是謝積玉。
方引透過玻璃看着謝積玉正在和Luca一起扔球玩,如果他不是腳上的傷,以今天謝積玉對他的态度來說,未免不可以參與進去。
就像他們當初在孤兒院的時候時常互相依靠那樣,如果他有一個正常的人生,就算兜兜轉轉,他們或許也有機會在少年時期就相認,未必不會像關嶺他們那樣跟謝積玉成為好朋友,而不是陷在被逼結婚的困境裡。
所以本質上來說,現在也沒什麼變化,這大概是一種宿命,讓方引總是會被各種各樣的事情困住,不得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