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以時日,天翻地覆也是可能的。
管家這時走過來道:“謝先生,餐酒已經準備好了,您可以過來用了。”
“知道了。”謝積玉站起來,将那盆蘭花放回原位,看着方引,“走吧。”
方引這下有些意外,謝積玉居然會主動喊他一起吃晚飯。
他身上的燒還沒退,沒什麼胃口,隻是這頓難得的晚餐還是令人雀躍。
兩人這頓飯雖然沒說什麼話,但是倒也不顯得有什麼尴尬的地方。
外面雨點落在地上淅淅瀝瀝的聲音倒像是隔絕了所有外在環境,讓這方天地仿佛成了一座孤島,隻屬于他們之間的島。
方引單方面地這樣想着。
等晚餐進入尾聲,方引才發現還有一個驚喜。
那就是謝積玉今晚的餐酒,用的是那瓶赤霞珠。
——那瓶他原本在幾個月前就準備送給謝積玉當慶賀的赤霞珠。
在謝積玉仰頭、顔色深邃的酒液順喉而下的瞬間,方引的心瞬間像是被單甯充沛、香氣馥郁的赤霞珠浸軟了。
謝積玉放下杯子,看着他道:“這款還行,你可以試試。”
方引甚至連自己傷口還沒好的事情都忘了,也喝了一口,黑醋栗和黑莓的芬芳在齒頰流連了許久,心想不愧是托人才買到的酒,果然不錯。
更重要的是也得了謝積玉的青眼。
“酒窖裡那麼些酒,随便拿了一瓶沒喝過的也挺不錯。”謝積玉輕輕搖晃酒杯,注視着那酒液,“就是忘了是誰送的。”
方引一愣,心裡有些兩難。
也對,當時他将裝着酒的盒子拿進門就給了管家,謝積玉大概不知道他拿回來的是酒,更不用提會知道随手拿的這酒是他的。
不過方引從來都沒想着通過這些東西在謝積玉身上獲得什麼,本來就是覺得一瓶謝積玉應該會喜歡的好酒,那就應該送給他罷了。
所以方引沒過過糾結:“隻要酒好就行了,送酒的人如果知道你喜歡這款,肯定會開心的。”
謝積玉放下酒杯,看着方引。
隻是還沒看幾秒,他忽然皺起了眉頭:“你酒精過敏嗎?”
方引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體溫又上升了,因此雙頰發紅,搖搖頭:“不過敏的,我酒量還好,一杯還是什麼問題的。”
“那你現在很熱嗎?”
“也還好,不熱。”
方引回答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高領毛衣,雖然很薄,但這個天氣來說已經算穿得多了。
但是為了遮擋脖子上的傷口,也沒辦法。
謝積玉靜了兩秒,站起來兩步繞過桌子,走到方引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場面一時安靜了下來。
接着謝積玉伸出手,貼在方引的額頭上。
謝積玉的手心冰涼,但卻很舒服,方引甚至非常想伸出手按住謝積玉的手,讓那手在自己額頭上多放一會。
幾秒鐘後,謝積玉将手拿開道:“你這是發燒了吧?自己生病都不知道?”
其實我知道,隻是剛才那頓飯的氛圍實在是太令人沉迷。
方引默默地想着。
“管家,把溫度計拿來。”謝積玉說完又指了指客廳沙發的方向,指揮方引,“你坐到那邊去。”
方引站起身來走的很慢,盡力維持一個正常的姿态,但謝積玉一眼就看出他的走路姿勢有些别扭,皺眉道:“你左腳怎麼了?”
方引一開始還想否認,謝積玉卻已經走到了他身邊,彎腰去看露出拖鞋鞋面的那一塊襪子的部分,明顯有些不平整,裡面像是還包裹着什麼似的。
謝積玉面無表情,重複道:“到那邊坐下。”
等方引挪到那裡,管家的溫度計也送了過來,可謝積玉并沒有什麼行動,而是往後退了兩步,仔細且直白地審視着方引,讓方引覺得自己是個犯人。
謝積玉眸光凜然:“說吧,什麼情況。”
犯人沒堅持一秒鐘便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編好的話說了出來:“腳是因為不小心踩到了玻璃才受傷。”
如果剝去被劫持這件事的背景,這件事其實沒說謊。
方引有些心虛地看了看謝積玉,但很快在那目光中敗下陣來。
謝積玉看了半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道:“已經是第二次了,我建議你跟我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