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男性的AB類夫妻能生育下一代的幾率微乎其微,植入omega腺體之後可以讓受孕幾率提高。在這種技術越來越成熟的現在,于是很多人就會選擇這種方式,隻要度過了排異反應期,就幾乎沒什麼危險性了。
那個beta在重症監護裡住了好幾天才脫離危險期,alpha進去之後兩人幾乎是哭着抱在一起。
梁軒隔着玻璃不住地搖頭歎氣:“選擇同性AB結婚就不要老想着要孩子嘛,這事之前不就應該想好,這多讓愛人遭罪。”
方引看着劫後餘生的兩人道:“畢竟現在手術風險已經降低很多了,所以很多人這麼選。”
“除非哪天這個手術的風險跟割闌尾一樣低,不然我心裡永遠拒絕這種方式。”梁軒說着,又轉過臉來看着方引跟想起什麼似的,從手機相冊裡翻出一張照片,“對了,隔壁信息素科來了個剛從國外進修回來的主治醫師,我大學的學妹,是個alpha。漂亮吧?”
照片裡的女士穿着白大褂和黑色的高領毛衣,長發整齊地挽在腦後,望着鏡頭淺淺地笑着。
“人家怎麼可能看得上我這樣的。”方引笑着擺擺手,“我明天有事請假,今天要早點下班。那幾個病人你幫我多盯着點啊。”
方引把接下來兩天的事情交代完之後,開車去了首都老城區一處窄巷子裡。
他将車停在巷口,然後走進巷子裡,彎彎曲曲地走了十分鐘後便看到了排隊的人群。
這是一家不起眼的小甜點鋪子,但開了三十多年,曆經兩代人的經營,不僅在首都有口皆碑,更是吸引了無數外地人來品嘗。
方引在這裡買了許多次,明顯能感覺出來需要排隊時間越來越長。
一刻鐘之後排到了方引,老闆顯然已經對他很熟悉,熱情地打了個招呼之後指了指一邊的試吃盤:“店裡的新品,佛手柑巴斯克,賣得還不錯,今天要不要帶一塊?”
方引嘗了一小口,酸甜綿軟,清爽的佛手柑香氣瞬間在齒頰萦繞,讓他想起來謝積玉常喝的佛手柑茶。
隻是方引不确定,謝積玉會不會也喜歡這個味道的蛋糕呢?
隻是畢竟後面還有排隊的人,容不得糾結細品,方引便決定自己先買一塊嘗嘗。
“那其他的還是老樣子?一盒蝴蝶酥,一盒檸檬塔?”
方引點點頭:“對,就這三樣,麻煩您幫我裝好。”
買完甜品之後,方引開着車一路向西,太陽剛落下的時候,車子正好開上了斷崖海岸線。
晚霞還有一絲紅色殘留在夜幕邊緣,遠方的海上燈塔已經亮了起來。海風裹挾着海浪,一波一波地撞在斷崖下方黑色的岩石上,像是碎了一地的雪花。
夜幕籠罩下的綿延起伏的草地,有一種孤懸于太空之中的寂靜感。月色落在方引左手無名指的戒指上,反射出一道冷冽的光。
方引不知道自己開了多久,直到看到不遠處那兩扇熟悉的鐵門和門口的燈,他的心才重新落了下來。
他剛剛停下車,幾個西裝革履的alpha就從那個門裡走了出來。
方引下車後将那幾塊蛋糕往那個方向遞了一下,就立馬有人伸手接住,打開了外包裝去看裡面的東西,然後拿着金屬探測器又仔細地掃了幾遍。
同時方引張開雙臂站直身體,任由對方在他身上摸索檢查,确定都沒有問題之後把東西重新遞給了方引,然後才讓開了路。
幾個月沒來這裡,原本道邊光秃秃的苦楝開了滿枝頭的淡紫色小花,花落在湖面上,能隐約看到淡淡的漣漪蕩漾開來。
順着漣漪看去,方引遠到湖邊的有一道清瘦的側影,面對着湖,手裡拿着一根魚竿。
方引走過去之後探頭看了看對方腳下的小桶,裡面隻有兩條一指長左右的小魚,此時正可憐兮兮地靠着桶邊,緊緊地依偎在一起。
方引評價道:“這收獲有點一般呀。”
周知緒轉過頭來看着方引,微笑道:“我已經從午睡之後一直努力到現在了,沒辦法。”
然後他彎腰,撈起那兩條小魚放在手心裡,輕聲道:“永遠在這個小湖裡,也長不了多大。”
說完,周知緒便将它們又扔回了湖中,寂靜的夜裡蕩漾起兩個交錯的回聲。
“晚飯已經好了,進去吧。”周知緒在用湖水将手洗淨,然後接過方引手裡的袋子,面上有些開心,“我就想着這個味道呢。”
方引看着周知緒臂彎上那一小塊青紫的皮膚道:“體檢結果怎麼樣?一切都還好吧?”
周知緒領着方引進入客廳,将茶幾上的報告遞給方引:“好着呢,你自己看。就是他們讓我多吃肉,但我最近沒什麼胃口。”
其實報告裡各項數據都勉強是剛剛及格,遠遠算不上有多健康。不過以周知緒的身體狀況,就算是被精心地照顧了這麼多年,能恢複成目前這個水平已經算是非常好了。
方引假裝在低頭認真看報告,但舌底已經泛出了一絲難言的苦味。
周知緒細細看着方引的神情,利落地扯出方引手裡的報告扔在一邊,然後理了理他垂在眼前的額發,溫聲道:“頭發該剪了。”
方引上前輕輕擁着周知緒,擡眼便看到了放在壁爐上的相框。
照片裡是一大一小兩個人,站在輪船的甲闆上,身後是海天一色的藍。
大人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出頭,穿着白T恤和藍色襯衫,頭發和眼珠烏黑,襯得面色慘白,雙唇緊緊抿着。小孩子四五歲的模樣,穿着牛仔背帶褲,望向鏡頭的眼神有些呆呆的,手裡抓着一隻棕色的小狗毛絨玩具。
那正是二十多年前的周知緒和方引。
那個曆經多年的毛絨小狗已經變得灰撲撲的,一隻耳朵被扯下來一半,左邊眼睛是用紐扣縫上去替代的。
此刻它正歪歪扭扭地依偎着那張相框。
方引的尾音像是帶着一絲歎息:“母親,我很抱歉。”
周知緒輕輕拍着兒子的背:“你能來是高興事兒。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