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放晴，日光暖和，風裡寒意也弱了幾分，鳥兒歡快地枝頭叽叽喳喳，趙稚柔在窗前伸了懶腰，這幾日心裡的郁結之氣消了不少。

自從前日和晏周不歡而散，兩人便沒見過面，她隻遣人送了膳食去。

也許是心裡憋着氣，她不知如何面對晏周。

坐在矮幾前，認真抄着東西，此時青凝面色凝重，急急走進來道：“殿下，不得了，那王家的表姑娘，昨日去了家主的書房。”

筆尖一頓，飽滿的墨汁滴落在宣紙上，暈染出一圈陰影，趙稚柔将毛筆擱在一旁，冷笑道：“你去查一查，此次王家前來是為了何事。”

“奴婢已經讓院裡的陶紅去打探了，想來也該回來了，聽說家主對她甚是客氣，并未讓她進去，就是不知道她存了什麼心思。”青凝自然是看不上這王瑛的，她在宮裡做事多年，哪裡瞧不出她那點心思？

趙稚柔擦了擦手，眉眼微凝，細細端詳着桌上的謄本，漫不經心道：“想來那王家是惦記上晏周了，畢竟王陳氏是母親的胞妹，關系緊密，而王瑛遲遲未嫁，也是等着攀這層關系了。”

“奴婢遠遠瞧過那表姑娘一眼，看着溫婉可人，不像是有那等心思的人，如今一看，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若是家中有兄弟，想來要高嫁才能替他們謀出路，若是沒有兄弟，也許是真喜歡晏周也不定，女子的處境，總是兩難的。”趙稚柔搖了搖頭，她生在皇家，也有身不由己，更别說縣令女兒了。

青凝看着自家主子不緊不慢的模樣，有些好奇道：“主子，你不怕她和家主真的看上眼嗎？畢竟兩人也曾是青梅竹馬，而且那王家表姑娘之前還和家主說過親。”

趙稚柔手持錦骨扇，慢悠悠扇着風，想讓謄本上的墨水幹的快一些，聽得青凝疑惑，她淡淡笑道：“我自然是信晏周的。而且，若他真的動了心，我還能如何？難不成要殉情嗎？”

她既是公主，姿态總要擺高一些，便是喜歡晏周喜歡到在容不下其他，但在他人面前，也要保持體面和理智。

青凝看着少女專注的模樣，不由恍神，自家主子在晏大人面前，嬌柔爛漫，滿心滿意都是他，可私下無人時，卻又理智地可怕。

正想着便聽得陶春的聲音，青凝趕緊招人讓她進來，陶紅行了一禮道：“殿下，奴婢去打探清楚了，表姑娘家中有個弟弟，已經十八歲了，正在讀書，考了幾次童生未過。王縣令便把主意打到買官身上，但捉襟見肘。

便想到了京都晏家，王縣令讓王夫人過來打秋風，順帶找個法子，讓表姑娘留在晏府當……當……”

陶紅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看着主子，她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多喜歡晏周，還哪裡敢說出那個字眼。

“當個貴妾？一來能給娘家撐腰，二來還能替她弟弟謀個前程。”趙稚柔将晾幹好的宣紙一張張疊好，慢條斯理說道。

“正是，聽聞……那表姑娘像有喜歡的人，想來便是家主了。”

趙稚柔搖了搖頭，擺了擺手，示意陶春退下，她将整理好的宣紙壓在一旁，起身下榻，“青凝，我們也去一趟前院書房。”

趙稚柔此次什麼也沒準備，頭一次空着手便去了前院，剛入長廊，便看到兩個小丫鬟蹲在灌木叢，低聲道：“你小心點，别被發現了。”

“不會被發現的，你看看那王家表姑娘，滿臉嬌羞，不知道還以為她和家主有什麼呢。”

“你别說，我聽聞着表姑娘和家主是青梅竹馬，想來情意深厚，家主為人君子，怕是不會拒絕。”

“呸呸呸，誰有公主殿下好？這個腌臜東西也敢肖想我家殿下的男人？她不配！”

“男人心最複雜了，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卻很誠實。诶，你看你看，她都快貼到家主身上了！”

趙稚柔順着兩人的方向看去，果然晏周和王瑛正在交談，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是聊的正歡。

靠的挺近，能看出女子的主動，趙稚柔心裡一窒，突然想到了自己。

不等她多想，便被小丫鬟的話打斷，“不行，我要告訴青凝姐姐去！你在這裡放風，我去去就來！”

小丫鬟一邊說着，一邊起身，冷不丁對上她口中的殿下的眼睛，當即就吓得腿軟坐在地上，嘴裡支支吾吾道：“殿……殿下！”

“什麼殿下，你趕緊去……哎呀媽呀！”另一丫鬟轉頭說道，看清來人，直接就跪在地上了。

兩個丫鬟連忙跪下，齊齊磕頭，“殿下恕罪，奴婢有錯，不該妄自議論主子。”

趙稚柔被古靈精怪的小丫頭逗笑了，正想開口，便有人道：“殿下，這是怎麼了？”

她擡眼看去，說話的人正是王瑛，而晏周則立于一側，也靜靜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