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和太子殿下說一說?太子殿下最是寵愛我們主子……”
“青岚,你還看不出來嗎,陛下朝外說是殿下喜歡晏大人,為成佳偶天成之美,因此賜婚。可……可真正的原因是,陛下念家主父親之恩,為了安撫太傅府,這才将殿下下嫁,太子殿下若是插手,便是同陛下作對。”青凝從小在宮裡長大,哪裡看不出來?
“那殿下知道嗎?”青岚聽得目瞪口呆,她并未往深想過。
“青凝看了一眼屋内,感慨道:“何嘗不知?殿下看着心寬,實則什麼都知道,她最明白,自己不過是一枚棋子,她也知道,她沒有退路。”
因是棋子,不得自由,所以想能從禁锢的牢籠裡,尋得一絲值得托付的安全感。
宛若浮萍的人生,若能遇到救命稻草,還有解,然而這遇到一塊石頭,注定是要飄零一生的。
——此時前院,松濤苑内,一身着玄色長衫的男子正在賞畫,聽到門外的腳步聲,笑道:“晏大人真是大忙人,成了親便忘了我這兄弟?”
來人是骠騎将軍府的嫡公子顧清臣,字慎修,同晏周是多年好友,如今是京中武官,任雲麾将軍一職。
“何事?”晏周不理會好友打趣,徑直落座。
顧清臣看着晏周眉間的不耐,不由有些驚訝,他這個好友從小就端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今日怎麼有些不同?
“誰惹你生氣了?難不成是慶安公主?”顧清臣一語中的,他不用想都知道,誰家姑娘願意正日哄着一塊石頭啊?
晏周執着茶盞的指尖微動,想起少女方才氣呼呼的模樣,言道:“女子的心思,可謂複雜。”
“啧啧啧,你京中大才子,閱書無數,竟會因這種事煩憂?說來我聽聽,本軍師替你分析分析。”顧清臣連忙湊過去,滿是好奇之意。
晏周看着好友突然放大的臉,持着茶盞将人隔開,将方才之事說了大概,又道:“慶安公主年紀尚小,橫沖直撞,我不好呵斥,但也不想耗費過多心神。”
“你這呆子,若不是陛下賜婚,你怎麼可能娶到如花似玉的金枝玉葉?你不僅不體貼,還這般心冷!”顧清臣看着眼前的隻會讀書的傻子,忍不住開口罵道。
“男女情愛,于我而言,不過是水中月,毫無意義。”男女之情,還不如做幾篇文章來得實在。
男子冷如青松,眉寒目冷,猶如古潭一般寂靜,石子落潭無聲,讓人看了遍體生寒。
“你這石頭,慶安公主都嫁給你兩年了,我聽說人家不僅日日去給你祖父母、母親請安,還體恤宗族婦女孩童,替你将家事打理地井井有條。
對你更不必說了,日日派人接你回家,夏日讓人給你送解暑湯,冬日馬車上備的熱茶毛毯,我要是有如此妻子,夫複何求啊?”
顧清臣越說越眼紅,恨不得錘一錘他這個死腦筋兄弟,說什麼清冷君子,高嶺之花,不過是死讀書的呆子罷了!
“你若喜歡,不如也娶一個皇家公主?”晏周定定看着顧清臣,眸子冷漠無波,讓人看不透。
顧清臣冷哼一聲,嗤笑道:“你這沒心沒肺的。”
“同我糾纏,想來……”也不得善終。
他不愛任何人,活着便也是為了守衛家族榮耀,再無其他,死了便歸為塵土,世間雲雲,不過滄海一粟。
“那就趁早說開,畢竟也兩年了,若繼續耗下去,你要是傷透了人家的心,人家指不定就抛棄你了。”顧清臣曾教導過太子射藝,自然也見過趙稚柔的。
隻能說,趙稚柔不幸運,不僅生于帝皇家,還嫁給一個不愛她的人。
晏周不在言語,坐在陰影中,面色晦暗不明,半晌,沉聲道:“如此也好。”
顧清臣搖了搖頭,喝了口茶,“罷了罷了,随你。今日前來,是想告訴你,曾追殺你的那群人,進京了。”
“想來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晏周撥弄着烤爐上的茶盞,眸中殺意盡顯。
“明日你生辰,人多眼雜,我已經派人埋伏,你多多注意。”顧清臣一改方才吊兒郎當的模樣,面色嚴肅。
這群刺客,說來也奇,從安州追到京都,到底意欲何為?
“你到底得罪了何人?竟對你下了殺手?”
晏周微頓,看着沸騰的茶水,落在燒得通紅的碳上,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提着茶壺給顧清臣續茶,幽幽道:“不論何人,殺了便是。”
話音剛落,便聽到赤峰敲了敲門道:“主子,表姑娘來了,說是來找您借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