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哎喲……”
“怎麼了?”
“你娃娃踢我肚子呢!”
“這小皮猴,等出生我一定要好好教教她/他……”
兩人漸行漸遠,晏周看得出神,便是連擋了人家路都未曾反應過來,然路人見着男人面容清冷,通身氣度不凡,也不敢打擾。
一旁的赤峰見狀,看着自家主子嘴臉蓄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心裡一緊,連忙道:“主子,主子!”
晏周回神,周圍喧嚣撲面而來,淺淡的笑意也随之消失,斂了心神,拾步上階,進了殿内,誦經聲低沉,檀香袅袅。
心神安甯幾分,他将經書呈給一旁的主持,跪在蒲草團上,誦經拜佛。
半刻鐘後,晏周起身,供奉香火後,正要離開,一旁的主持迎了上來道:“施主,留步。”
“住持大師。”晏周手持博佛珠,合掌行禮。
住持從袖中取出一串佛珠遞給晏周,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您供奉多年,手抄經書,心意可貴。貧僧便按照您之前的要求,親制了一條月亮菩提子手钏,寓意平安吉祥,感念施主善施,還望施主莫要拒絕。”
晏周微頓,看着住持手中的月亮菩提子,通體潔白溫和,泛着淡淡的光暈,他莫名想起趙稚柔,不等他回神,便接過菩提子,“阿彌陀佛,多謝主持。”
住持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晏周立于殿内,聽着周圍誦經聲,他歎了口氣,将手钏收入懷中,如今他的心,已不複從前那般清明。
赤峰跟在身後,察覺到主子不同以往風輕雲淡,還是忍不住問道:“主子,您可是身體不适?”
“為何如此問?”晏周立于菩提樹下,日光落在他身上,宛若鍍了一層淡淡的金光,面容清俊雅緻,朗目疏眉,神儀明秀,端是如白鶴般遺世獨立的君子。
赤峰看了一愣,對上自家主子淡漠的目光,連忙回神,“從那日您和公主在書房争執開始,您就有些不對勁,您不會是被公主氣病了吧?”
晏周看着略顯呆傻的小厮,骨節分明的手揉了揉眉心,淡聲道:“不是。”
話音剛落,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女聲,“鶴儒表哥?”
——此時晏府内,趙稚柔正躺在貴妃榻上看話本,青凝則是給她揉着腰,笑着打趣道:“殿下,您這一次可是吓到家主了,聽說昨日一大早就去了青山寺。”
趙稚柔輕笑出聲,美滋滋咬了一口點心,晏周這厮就是吃準了自己不會拿他怎麼樣,不過這種事久久一次便是了,多了費腰。
晏周看着清心寡欲,可真做起那等事來,還真是發了狠,最後竟然反客為主,壓着自己不能動彈,還……還要了個夠。
“想來家主害羞,我聽府裡的丫鬟說,家主二十幾年都未曾叫過人,想來也是憋狠了。”青岚毫不顧忌開了口,左右這種事,她給殿下讀話本時,也讀了好幾回了。
“不過從此以後,他定是要防着我了。”趙稚柔翻了個身,斜靠在軟枕上,悠悠歎了口氣。
“殿下,話本裡說開了葷的男人,是忘不了那滋味的,不如您這幾日多使點美人計,家主想來是抵擋不了的。”青岚略一沉思,搜刮着話本中的知識。
“對對,讓我翻翻《誘夫記》,青岚你也一起來找找。”趙稚柔一拍腦袋,連忙起身,從矮幾底下搬出一個小木箱子。
青凝看着兩人熱火朝天的模樣,忍俊不禁:“殿下,奴婢鬥膽打趣一句,想來整個慶都,也隻有您照着話本談情說愛了。”
“前人的智慧是精華呀,不過說來也奇,話本裡那些個冷冰冰的男主被誘惑以後,不都會送來避子湯嗎,為何晏周不想生孩子,卻是沒讓人送來?”趙稚柔嘟囔着,這也是她這幾日覺得怪異之處。
青凝和青岚兩人四目相對,這主子怎麼還提起避子湯了,青凝連忙道:“主子,您可别喝那東西,那避子湯的藥性太寒,便是送來了,也要潑出去。”
“不會在吃食裡下藥吧?”青岚幽幽來了一句。
“晏周為人磊落,必是不會做出此等事,也許另有原因。”趙稚柔是無比相信晏周的,也許他說不生孩子,隻是口頭之語罷了。
此時遠在青山寺的晏周,正在燈下看書,冷不丁打了個噴嚏,他不用猜,都知道是在念着自己。
擱在桌上的月亮菩提子手钏和他佩戴的紫檀佛珠纏繞在一處,泛着柔和的光芒,男人修長指尖撫上手钏,眼前浮現起少女嬌俏的眉眼,薄唇不禁微勾,眼底是他不曾察覺的溫柔之意。
石蔭大師曰:順從本心。
但他本心向佛,注定是要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