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也顧不得什麼君臣禮儀了,這藥的後勁太強,趁着他理智尚存些許,不能讓少女得逞。
“夫君,你可還記得那日你說的暖香濃膩?我換了栀子熏香,你可喜歡?”少女嬌嗔,轉移話題,慢悠悠解下藕粉小衣,像是故意一般,粉嫩指尖捏着,塞在男人掌中。
栀子花香在溫暖的室内更濃,像是一張無形的網,将兩人緊緊包裹其中,晏周一擡眸,那日書房窗前的紅梅墜墜,映入眼簾。
此時掌心傳來溫熱,雖未觸碰半分,他卻覺得熾熱如火,要将心底的經文全部銷毀。
此刻清心寡欲的君子,見着少女膽大妄為的模樣,理智一點一點粉碎。
若說還有一絲倔強,那便是多年的規矩使然,讓他那顆心還守着最後的德行底線。
然而下一瞬,軟香撲面而來時,縱是坐懷不亂的君子,也無法全身而退,理智和道德被少女壓制,情意濃厚,将他吞沒其中。
心裡熟讀的佛經,此刻卻是亂如麻,糾纏,解不開,道不明。
燭光搖曳間,昏黃的光芒投射在牆上的《蜂鳥惜花圖》,光影晃動,整幅畫突然變活了過來,将兩人的身影覆在其中。
剛落過雨中的薔薇花叢中,一朵含苞待放的薔薇花沉甸甸,墜着粉嫩的花苞,偶有微風拂過時,蕩起漣漪。
正是歲月靜好時,隻聽得隐隐風聲,一隻胖嘟嘟的蜜蜂撲扇着翅膀,毫無預兆飛進花叢之中。
恰逢風起,那含苞待放的薔薇花不偏不倚,阻擋了蜜蜂的去路。
那圓滾滾的蜜蜂原自在自得,被花苞逗弄着,尋蜜無門,像是被惹怒了,不管不顧便朝着花苞撞去。
然而那薔薇花像是故意逗弄峰兒一般,花枝亂顫,不讓它觸碰分毫。
蜜蜂急得繞着薔薇飛來飛去,趁着風來,一個蓄力,飛身而上,将粉白的花瓣撞得零散,趁着花苞靜止不動時,頂着小腦袋,堅持不懈地找着花心的入口。
就在此時,一陣勁風吹起,隻見得一隻渾身雪白的鳥兒,迷路在花叢之中,困在枝葉之間。
掙紮之時,鳥兒的尖喙陰差陽錯啄開了花苞,花瓣層疊,将鳥兒尖喙困在其中,那胖乎乎的蜂兒卻被沉重的花苞甩落在一旁。
一來二去,薔薇花随風晃動,雨露濺落至花芯,花苞突然緩緩舒展,香氣更是濃郁,微風拂過,蜜蜂尋着香氣,飛進花苞深處。
此時突然“咯吱”一聲,原本虛掩的房門,被悄然關上,燭光也不在搖曳,那副畫安安靜靜地挂在牆上,不複方才那般光景。
次日,天剛蒙蒙亮,晏周醒來時,見到的便是淩亂散落的衣物,不知何時掉落在枕間的佛珠手钏,腕間的紅痕。
以及,躺着他懷中的少女,眉眼精緻,櫻唇微啟,未覆之處,猶如雪中紅梅,而粉白的床褥上,一抹嫣紅,讓他無法不信,昨晚發生的事實。
即便是被下了藥,但他卻是眉目尚存幾絲清明,沉淪其中,如何抵着少女狠狠讨要,又如何不顧她哭到求饒,直到她最後暈了過去。
晏周眉間凝着寒意,心下壓着怒意,他精心布置的棋局被少女攪亂,原本該寅時一刻起床,如今竟足足遲了一個時辰,不過……昨夜無夢,睡得比平日沉了不少。
他極少有飲酒的習慣,昨日輕信了少女,不僅飲了酒,還做了那等子事,晏周此刻隻覺得荒唐極了。
此時,少女突然湊身過來,抱着他的手臂,嘴裡喃喃着,“火爐,别走。”
他唯恐被她纏上,急忙伸手将少女推開,少女被推到角落,離開了熱源,便哼唧了起來。
晏周唯恐被侍女聽見,便用被褥将少女裹成一個粽子,隻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酣睡正香,粉嘟嘟的臉蛋,看着乖巧至極。
同昨夜那膽大包天的模樣,判若兩人,他心裡的怒意,莫名地又消散了幾分。
趁着天色尚早,晏周索性換了衣衫,将佛珠收入袖中,将屋裡收拾妥當,看了一眼正在睡夢中的少女,轉身離開。
好在并無丫鬟守夜,他踏着晨光出了松華院,便看到已經等候多時的赤峰。
赤峰見了家主,連忙迎了上去,“家主,您……昨夜還好嗎?奴才原想等着您出來,但殿下身邊的侍女說您要歇在松華院……”
“昨日身體不适,便歇在了主屋,此事不許再提,走罷。”晏周又恢複了往日清冷的模樣,晨光落在男人身上,更襯得他公子如玉。
赤峰瞧得出神,冷不丁看到家主腕間的一抹紅痕,家主最是注重顔面,便提醒道:“禀家主,您的手腕可是受傷了?”
晏周一頓,腦海中瞬間浮現少女的古靈精怪戲弄自己的模樣,耳尖泛紅,含糊其辭道:“不小心被貓抓了。”
赤峰疑惑,公主殿下何時養了貓?
然這也與他無關,便也不在多問,開始彙報今日行程,“家主,今晚并無應酬,您可要回府用膳?”
“不,這兩日我去青山寺一趟。”晏周如今亂了心,繞是日夜佩戴的紫檀佛珠也壓不住他心裡雜念。
“可要同公主殿下說一聲,她每日都會等您回去,今日想來也會如此。”
晏周淡淡掃了赤峰一眼,周身冷然,眉間如雪,赤峰被家主盯得頭皮發緊,他不過是多問了一句,昨日不還好好的嗎?
“你派人知會一聲”晏周頓了頓,不自覺摩挲腕間佛珠,好似依舊殘留着昨夜的溫度,“以後公主送來的東西,務必認真檢查。”
赤峰“哦”了一聲,有些摸不着頭腦,見家主邁着長腿離開,也連忙跟上去。
此時松華院内,少女還在睡夢中,朱唇輕啟,喃喃低語,“晏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