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謝*春到三号診室就診。’
等候廳裡傳來了聲音,
是母親的名字,她聽到這個名字呆了呆,然後笑道:“哈呀,真是的,竟然還有和我撞名的人呀。”
我看着她,看着她臉上的笑,看着她的悲傷,還有迷茫。
“媽媽,我怕那個男人給你……”我說着說着突然語氣中斷。
母親的臉上仍是笑容。
但是又馬上接上話“總之我順便給你挂了個号啦。”
母親順從的去了診室。
而我代替了她的位置,在座位上等待。
最終媽媽是中等的睡眠問題和焦慮,醫生開了點安眠藥。
當時的我已經隐隐察覺到了不對勁也說不定呢?但是可惜,隻要不将現實擺在我面前,13歲的我是不會信的。
一周過去了,母親一如既往。
一個月過去了,依舊一如既往。
然後,母親死了。
說起來,也算是被我親手殺死的啊。
我泛起了對于自己的絲絲嘲諷。
心理檢查做完後,我對于母親的答卷,或者說是狀态并不滿意。
一個有基礎判斷能力的人都會明白的一件事,當人遭遇重大變故的時候心理都會發生微變,而母親卻是一點沒變。
父親離開後的母親按我的感覺來說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靈魂一樣,但是她還有愛,還給了我好多好多的愛。
這些愛和母親的空洞讓我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像一個指令隻有愛的機器人一樣。
我試探性的解除來自我的控制,母親還是那個樣子。
是錯覺嗎?
一個月,為了不讓醫生後面複檢發現什麼,我開始慢慢解開控制。
一切還是那樣子發展,除了我身上的淤青在慢慢消失,直到某天晚上,母親的房間裡傳來了哭泣的聲音。
和她以前的樣子相比就像機器人出現了故障,但她不是機器人,她不應該是,她是人。
抱着就看看的想法,我推開了那扇門。
我看見了她臉上悲傷的表情,裡面包含了無數負面情緒,可她看到我的一瞬間明明眼淚還在臉上卻轉過頭來問我。
“小阿離,怎麼啦?做噩夢了嗎。”
我看到這一幕後退了半步,離開了房間。
回到房間後,母親的哭泣聲又開始了,我和她都一夜無眠,而我也隐隐想到了真相。
無論是打我的,還是關懷我的母親都是假的,真正的她在哭啊。
我沉默的忽視半夜的哭聲,直到學校的考試結束。
我徹底解開了我對母親的控制。
冷眼看着她瘋狂的撞着牆面,額頭上腫起一個大包,看着她那副想要讓自己被殺死的樣子,嘴中還在咒罵着我和那個男人。
而從她口中我也略微知道了他們婚姻的真相。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白癡和一個人渣一見鐘情,幹柴烈火,閃婚,婚後發現并不幸福,但人渣不舍得離婚,于是生下來了我。
讓孩子牽住母親,他成功了一段時間,可後面為數不多的母愛耗盡,我像是一個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他們都不愛我。
或者說
我是母親苦難的根源,那個男人利用我牽制住了母親,後來利用母親内心的漏洞一整個控制。
而那個男人愛他勝過愛一切,非常極端的自我主義者。
我不是在希望下誕生的孩子,沒有生長在愛裡,我的好運使我在母親強烈的排斥和一次次吃藥中沒有死去。
但是……這樣還不如去死吧?
明明同樣降生在這世上,為什麼唯獨我這麼“幸運”呢,兩個瘋子生出來了一個正常人,“幸運”的有着父親控制和觀察人心的能力,甚至不能給自己一個死亡的理由。
我過于“幸運”,喜歡我的人很多,各個方面都很完美,所有人都告訴我要好好學習,報效社會。
可是這樣的我,為什麼偏偏會不幸福呢?
我腦海中浮現了一個想法。
第二天夜晚,我又一次進入了那個房間,手上拿着一把鋒利的水果刀,看着逐漸平靜的母親,我開口了。
“這裡有一把刀,殺死你一切痛苦的起源,或者殺死你自己。”
我擡頭,明明内心萬分悲傷卻意外的冷靜,甚至内心深處有些想笑。
“由你選擇。”
我把刀丢到了地上。
沒有開燈,但我可以看見鎖上的窗戶外投射的月光,光照射到了水果刀上,刀仿佛在發光。
而背對着月光的母親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緩緩的把刀拿起,走向我。
我内心隐隐有些解脫,哈,終于來了嗎?
她走到了我身前,就在我以為那把鋒利的刀會捅向我的時候,刀身轉彎,直直的刺入了她自己的身體。
“對不起。”
“謝謝。”
“再也不見。”
“小阿離。”
她吐出這幾個詞語後用勁把水果刀向下劃,她死了。
咚的一聲,屍體倒地,鮮血逐漸在地闆上擴散,而我耳旁嗡鳴,眼前發黑,後退幾步,靠在了牆面上,最後無力的下滑,暈倒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對于現在的我來說記憶已經開始慢慢模糊,隻記得入目的白和刺鼻的消毒水味。
就此回憶結束。
依舊身處夢境的我人稱回到了第一視角,眼前的景象已經變化成了秋日的落葉。
我心中感歎偷窺别人的變态真多,還有把自己的過去給人當舞台劇表演,嘴上卻開口說:
“滿意你看到的我的過去嗎,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