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抛下我?”
“權勢有那麼重要嗎?”
“你一定要和她成親嗎?”
“我們在一起的七年到底算什麼?你真的愛過我嗎?”
“王裡賦,我信了你說的,會跨越人與妖之間的仇恨來愛我,到了最後,人生的重要抉擇之時,你選擇和人結為道侶,我錯付的時光一去不回,到頭來,我不過……不過是你年輕時走錯的路。”
“既然你不能堅持本心,何必來招惹我……想想也是我蠢,我識人不清,你和那些成親前在外玩弄别人感情的人沒什麼區别,你負心薄幸,不配擁有愛,你就該一個人孤獨終老,你配不上她,更配不上我,你假仁假義惺惺作态,将你稱之為狗東西也是侮辱了狗。”
“滾。”
……
她的責罵像鬼魅,在每一個深夜裡纏着她,醒不過來的夢魇時分,她給她留下永不愈合的傷口之痛,讓她慶幸,那樣美好的人不是她的幻想,她真實存在在她的過去裡 。
她唯一的骨血就在她面前,叫嚣着罵她“狗東西”,溫姬太良善,連“狗東西”三個字都罵不出口,苓術把她沒罵過的髒話全都罵了個遍。
王裡賦無聲地站着。
粉紫色的妖力覆蓋在她的手背上。
她想起那些隐秘的時刻,她讓溫姬控制不住妖力,散在她身上,溫暖的妖力像細小的觸手,愛戀地纏着她的身軀,她與她一起歡樂。
這些歡愉全都沒有了。
王裡賦看着水沾濕了她滿是血窟窿的裙擺,靜默地落下一個陣法。
冬日裡天寒地凍,水嘉湖有結界護着,保持着冬日也不結冰的溫度,但畢竟是厚雪隆冬,湖邊不會暖。
這陣法從苓術腳底升起,托着她慢慢升到了空中,懸在湖面上,遠離冰冷的水。
王裡賦:“你在這裡好好反省。”
“王八蛋!你限制我法力!”苓術坐在陣法上拍着結界,向下罵道。
王裡賦:“隻是暫時的,反省七日我便放你出來。”
苓術嚷嚷:“你又關我!”
王裡賦:“你險些困殺二十三人,又令整個上清山靈氣停擺,做錯事就該受罰,不罰你難以服衆。”
苓術怒道:“你明明知道是那些人先挑釁我的,我奮力反擊罷了,你隻知道維護你的體面,全然不顧我的感受,你也太賤了!”
王裡賦:“我若不先出手,等到衆人向你聲讨之時,憑借你一己之力,你能平息衆怒嗎?”
苓術啞然:“這麼說……你還是在幫我咯,你怎麼會幫我,肯定是别有所圖,說不定……是想先放松我的注意力然後再殺我。”
“你好好在陣裡反省。”王裡賦說完就走了。
苓術看着她離去的背影,補了一句:“走了?快滾!”
她走後,水嘉湖周圍空蕩蕩的,隻有風吹起湖面發出一點兒潺潺的水聲。
苓術抱住膝蓋坐在法陣上,衣服還沒換,髒兮兮的,還有一股散不去鐵鏽味,周圍太靜了,幹坐了一個時辰,沒人說話的時候,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身上,她還真有點反省的苗頭。
但是要她學會忍讓,那她甯願不做人,不如離開上清山,去人間當一隻野狐。
可是,她下山還有命活嗎?
下山,她又要回到從前那種躲躲藏藏的日子,以前有娘親在,躲躲藏藏也覺得有樂趣,現在隻有她一個人。
一個人面對世俗壓來的要奪妖丹斬殺她的兇機,太累。
不如毀了妖丹,讓誰也得不到。
可這樣,她沒法力來保護自己。
被莊錦複發現心思的時候,她怎麼就沒能忍住呢,莊錦複被她氣下山了,再見的時候,她該怎麼和莊錦複相處。
走到如今這一步,她竟覺得有點咎由自取的意味,再來一次,她要不要學着态度軟一點?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苓術自己就氣笑了。
要她妥協?在一群欺負她的人面前唯唯諾諾?
做夢吧!
再來一次她還是這樣,她就要快意恩仇,就要狠狠挫她們的銳氣,來一個打一個,若能殺,自是來一個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