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用餘光偷瞄身後的兩個人,回看苓術時露出一個假笑,然後如苓術所言将身子湊過去。
誰知苓術張口就咬住她的脖子,死命扯着女人的頭發,女人哇啊大叫,雙手掐住苓術的脖子,兩人扭打成一團。
絡腮胡和大捶男拉開兩人,兩人一起架着苓術,将她臉貼牆按在牆上。
“呵,”此字一出,不慎吸入了一口土,想呸呸不出,轉而把這口氣撒在那三人身上,她不屑道,“蠢貨,你們敢殺了我嗎?”
女人“啊”的一聲情緒失控地喊出來,頭發淩亂沾滿塵土,脖頸處被深深地咬了一個牙印,血汩汩地流,像個狩獵失敗的母獅子。
女人用療愈術止血,不耐煩道:“放開她!”
“哈哈哈!”苓術指着女人,“拿我沒辦法吧哈哈哈!”
大錘男掄起大錘對着苓術的腦門敲下來,卻被絡腮胡用一臂攔住:“你把她殺了就永遠得不到妖丹了。”大錘男憤恨地捶了一下地闆,整個山洞震了一震。
“把她吊起來。”女人用手梳理了一下頭發,從包中拿出一捆麻繩丢在地上。
苓術向後退了一步,舉着左手做了打住的動作,眼珠子一轉,說:“打住打住,妖丹罷了,不必動粗。”
“知道怕了?”女人笑道。
苓術打哈哈:“阿姊,好阿姊,我怕了,我真的怕了。”說罷右手置于丹田前向上運一口氣,一顆金燦燦的妖丹從苓術口中吐出,然後迅速握住。
“哎我先說啊,這可是如假包換的千年狐妖妖丹,天下隻此一顆,煉化為法器,韌可劈山,強可與仙鬥,”苓術舉高手臂,大言不慚,“誰得到,誰便是天下至尊。”
絡腮胡伸手去抓,苓術收手躲開,挑眉道:“這就急了?”
那女人眼神淩厲地盯着絡腮胡,絡腮胡陰沉着臉盯着苓術的手,大錘男悄悄握緊了手中大錘。
苓術得意道:“看好了啊,隻此一顆,千萬要拿好,這可是狐妖集千年天地靈氣修煉而成的,損壞了算上下輩子也是尋不到一顆一樣的。”
苓術看準三人的身位,把妖丹丢在三人中心,一個輕巧的步伐,閃身貼到牆邊,蹲下抱頭以免被誤傷。
妖丹一從她手中放出去,三個人便跟瘋了似的為了争搶而互相毆打起來,打得那叫一個塵土飛揚、血肉橫飛、慘叫連連。
苓術捂緊耳朵,頭靠在洞口,看天上月亮。
她記得,小時候她和娘親一起在林間生活,遠離喧嚣的淨土,笑鬧都大聲,奔走都自在,那時的月亮真圓真亮啊,照得滿地潔白的光,每一朵野花仰頭舒展花瓣之時,都和月光抱了滿懷。
不像今天那麼多算計,不像今天躲得也狡黠。
不像今天……
天上似乎有個人影?禦劍閃過!
苓術立即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扶着牆從地上站起來。
耳邊的聲音漸漸有氣無力,枯啞的嗓音拉長着喊着“給我”的尾音,苓術回頭,三人皆成各難看的姿态倒下,妖丹不沾血,被女人握在血肉模糊的手裡。
女人已經奄奄一息。
苓術從女人手上扒下帝王綠玉镯,戴到自己手上。
然後各猛踹了三人一腳,拿回妖丹,略嫌棄地咽了下去。
千年妖丹不沾萬物,是最潔淨的存在,因是千年狐妖修煉集天地靈氣精煉而成,也難以被打碎,是世間最堅韌的存在,所以苓術十分放心地将它作為一個蠱惑人心的籌碼。
三人虛弱,洞門口的結界也淡去了,苓術朝着洞口沖了出去。
還好還好,四下無人,快跑!尋摸着方向,去往城中,如今法力尚未恢複,在林中容易有野獸,為保安全,還是去人多的地方。
不過當務之急是找水洗臉啊!不然怎麼混入城中。
大雪天裡,沒有水,但草叢、石塊上有積雪,苓術蹲下來,捧起雪,她體熱,剛捧起雪,雪便在她手中融化為水,苓術低頭洗去嘴邊的雪。
一股涼意從前面傳來,面前隐約有東西在動,苓術捧着雪擡頭,見一張姣色隽清的臉。
“你吃人了?”
聲音裡帶着一種她沒記熟的清越感。
“你才吃人了。”苓術白她一眼,低頭捧着雪水洗臉。
“接下來打算去哪兒?”
“你跟蹤我?”
“沒。”
“關你什麼事。”
莊錦複沉默。
臉上血迹擦去,苓術站起來,整理衣服的時候手頓住了,衣袖和前襟沾了血迹,這是不好去除的,苓術想了一會兒,打算把外衣脫下。
莊錦複在一旁打了個響指。
苓術身上衣物煥然如新。
“為什麼幫我?”
莊錦複還是沉默。
她不答,苓術也不去管她,原本苓術對她還有好感,素昧平生,初次見面還她妖丹,再次相見為她解圍,以為是碰上了大發善心的好人,但她在火雲殿前對着她憎恨的人的妻子叫出“師母”的那一刻起,苓術對她的好感全然湮滅。
莊錦複會向着誰?一邊是相處多年的師尊,一邊是素不相識的野丫頭,她會向着一個無權無勢的野丫頭?
苓術向前走着,身後腳步聲跟着,她停了下來,腳步聲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