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丐幫收到了桃花島的飛鴿傳書,得益于他們并未離開,這封信順利的到達了洪七公的手中。
這是一封黃蓉寫的求救信,她本想帶着郭靖回桃花島向黃藥師賠罪,卻不想誤入關押犯人的禁地而更加惹怒了他,黃蓉夾在中間為難,又怕她爹爹真殺了郭靖,便隻能想到寫信給他們倆的師父求救。
這封信,馮蘅自然也是看到了,洪七公還看到了她不加掩飾的欣喜目光。
“小葉,你說我們該去嗎?”
似乎是未曾想到這竟是個問題似的,馮蘅一愣,随後答道:“此事雖是桃花島内事,但蓉兒與郭兄弟是七公的徒弟,師父去救徒弟……”
他打斷了她的話:“你覺得黃老邪會殺了靖兒嗎?”
她又是一愣,搖搖頭:“我想應該不會,但……”
他笑了:“我想也不會,但這不妨礙我們走一這趟,對吧小葉?”
她露出笑容,重重點着頭。
兩人随即馬不停蹄趕往舟山,在碼頭尋找船隻渡海,卻不曾想,這一關便遇了難。
蓉兒說的沒錯,桃花島威名在外,周圍的漁民船夫都敬而遠之,不再靠近,一聽說他們二人要去那裡,竟無人敢接這門生意。
“我向你保證,不會有人傷你的,桃花島沒有壞人……”
洪七公好笑的看她急頭白臉的和船夫解釋,可如何解釋也不管用,拿性命冒險的事正常人都不會幹。
所以沒辦法了,馮蘅将黃蓉留給她的一大袋銀子全塞給了船夫:“跑這一趟,這些都給你。”
要知道,黃蓉給她留的這一袋銀子可抵正常家庭一年的開銷,她全給出去了,一點兒都沒留。
既是助她回家尋親的盤纏,也算用在正途上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哪怕是怕死的船夫也動心了,連忙招呼着二人上了船。
近鄉情更怯。
站在船闆上的馮蘅望着無邊的海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情感,卻又不是單純的擔憂,而是一種更為複雜的心情。
想了很久,渴望了很久,可真到了要見到的時候,又情不自禁生出一種擔憂和心慌。
她不自信了。
她害怕屆時會出現賀知章面對的“笑問客從何處來”的悲哀境況。
離開時,是桃花島的女主人,再回來,卻成了“客人”。
他呢?
明明已經死去的妻子若重回眼前,他又會是何種表情?會……害怕嗎?
“小葉,”洪七公将水壺遞給她,“别害怕,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一定會護你周全。”
連七公都看她在畏懼啊,馮蘅咬了咬唇,唾棄自己的敏感悲觀、杞人憂天。
煎熬而漫長的漂洋過海在見到海島陸地之時,終于結束了。
喊他們兩人速速下船後,船夫搖着槳一刻不停歇的迅速遠離了小島。
見他這躲難的樣子,讓馮蘅懷疑這十幾年桃花島上的人是不是真對着他們做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還隻是海上異聞,以訛傳訛了?
也就隻是想想,腳步卻沒有停。兩人上了岸後,繼續向前走着,一整片鮮嫩盛開的桃花林阻擋了去路。
洪七公停下腳步,張望着這桃林,笑道:“這就是黃老邪引以為傲的桃花林,可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聽說這裡面很多古怪,尋常人根本走不出去。”
馮蘅想起自己初次穿越落在桃花林的那天,雖說不可思議,可她是憑自己走出去的,還去到了他的身邊。
“可要在這裡等着人來接?”
就算仆人發現了他們,趕過來引路,誰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了?她可等不了,急道:“七公,我可以試試,說不定能走出去。”
不是試試,是她的島主大人當年牽着她的手帶她走過了一遍,熟記了路線。
如今也輕松的穿過。
待順利走出桃花林,洪七公望着她調侃道:“一點冤枉路都沒走,這是試試嗎?”
她臉一紅,趕緊岔開話題:“我們快走吧,蓉兒還在等呢。”
他也不戳穿,跟上她宛如島上主人般熟稔的腳步,很快便看見前方的翠綠竹林。
竹林深處自是有人在,還是不少人,隐約有對話聲傳來,馮蘅聽的分明。
“……聽聞藥兄喜好詩詞音律等雅好,兄弟便四處尋覓來這三十二名佳麗,皆是精通歌舞,也略懂文采,顔色不俗,想來或有機緣成為可人的解語花,這才敢作禮物獻給藥兄,還望笑納……”
這個老毒物怎麼也來了?
洪七公聽得清清楚楚,雖然他的出現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這都不打緊。
此刻最嚴重的事情莫過于……馮蘅可還在場呢。
他忍不住去瞧她的反應,見她渾身微微戰栗着,雖然人皮面具遮着,但他猜測她此刻臉色必定慘白難看。
可他猜錯了,馮蘅是紅着臉。
氣紅的,氣的頭頂冒煙的那種。
别說她還沒死呢,就算死了,給她夫君送女人這事也是不能忍的!還一送就是三十二人?擱這兒開後宮呢?
拔腿就欲跑過去。
忽而又聽見了他的聲音,肅然冷淡,恍若隔世。
“藥師素來不喜此道,自先室亡故,更是視天下女子如糞土,鋒兄厚禮,不敢拜領。”
腳步一停。
“诶,此言差矣,黃夫人不在人世,藥兄這日子恐怕也是空虛寂寞,身邊怎可沒有女人呢?若實在為難,藥兄便看在兄弟的面子上留下一二人聊以娛日吧?”
“鋒兄有所不知,當年成親之時,我已承諾過要對她忠心不變,生時亦然,死亦然,此生都不會更改……這些女子還望鋒兄收回。”
“何必……”
“來人,将她們送出島去。”
……
洪七公看向已經呆愣住的馮蘅,她雙目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着轉。
垂眸釋然一笑。
“小葉,該我們過去了。”
“嗯,好。”她轉過身,用袖子胡亂擦去眼淚,跟上他的步伐。
綠竹林中,試劍亭前,趕走了那三十二名女子,也仍有十數人在。隻因歐陽鋒父子是前來求親,陣仗排面都相當的大。
“好熱鬧呀,不如讓老叫化也參與參與?”
人未到,聲先至,洪七公這一嗓子喊出,瞬間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師父!”黃蓉認出了他的聲音,驚喜的大叫道。
衆人向竹林一頭看去,綠影重疊間,兩人一前一後走出。
走在前的自然是丐幫幫主洪七公了,随着他的出現,桃花島瞬間集齊了當世最強者中的三人,一種頂級高手之間的氣勢于無形之間碰撞了起來。
而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個身材瘦小,長相平平的男子。
黃蓉一見他便驚喜的喊道:“小葉哥哥,你也來了?”
但他沒有看黃蓉。
黃藥師注意到,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臉上。
那雙淚痕未幹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實在很難讓他不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