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雙眸亮晶晶的,抿着唇仍憋不住想笑的模樣,他再警告道:“你不聽話,我可要給你念《清心咒》了。”
“好啦好啦,我認錯,你可别念經!”
認錯速度一流,馮蘅說到做到,果然安分了下來,黃藥師蹲下了身子,自然的給她揉捏着雙腿疏通經絡解乏。瞧着他這副沉悶的模樣,她知道他已經盡力了,自己好像也的确不該幸災樂禍來着。
沒有人天生就是父母,一切都要學習。但因為馮蘅的天性親切,平易近人,一眼可知會成為好母親,但黃藥師就……需得後天加倍努力。
如何成為一個父親是龐大的命題,如何成為一個女兒的好父親則是一個更為複雜的難題。
自從知道孩子的性别後,馮蘅便讓他提前學習如何養女兒,尤其是如何和女兒相處。這本不該成為問題,但因為島上弟子個個尊敬和懼怕于他,年紀小的也一樣,他若習慣如此疏離的人際距離可不利于将來面對女兒。她還因此笑他如果不改變性格的話,以後女兒說不定也會跟着敬畏自己的父親,而和師哥師姐們更為親近。
黃藥師當然不允許女兒不跟自己親這種事發生,所以他也在努力求變。恰好島上就有位年紀輕的小女孩,順理成章成為實驗對象,借此學會如何“柔軟待人”,起碼讓對方不再懼怕自己。
可結果……自然是失敗了。
他停下了動作,長長歎了口氣:“很難。”
馮蘅無聲勾起淺淺笑意。
“我會像待阿蘅一般待女兒的。”黃藥師下定決心承諾道。這已經是他理解中自己所能給予的最極緻的溫柔了。
她伸出手捧着他的臉,失笑道:“妻子和女兒怎麼會一樣呢?”
他沉默深思了片刻,随後偏頭在她的掌心輕啄了一下:“的确不一樣。”
妻子是妻子,女兒是女兒,即使再愛,也不該是等量齊觀的,作為丈夫和父親,他實在還有太多東西需要學習。
“我會愛女兒,但與愛阿蘅截然不同。”
知道他隻是在陳述所想,可她仍是面上一紅。
閑情與春長,斜風度濃香。桃花島四處種植的花盡數開放,陣陣不同香氣交織于一起的馥郁芳香借風之力遍及每個角落。
小島上的四季分明無一刻不好,此時此刻正當下最是靜好。應是陶然無喜亦無憂,人生且自由。
從書房出來的梅超風嘴裡正嘀咕着什麼,擡眸恰巧看見握着劍柄從試劍亭練功回來的陳玄風,出聲喊住了他:“師哥!你知道大師哥現在何處嗎?”
“你找他有事?”
“是啊,我剛剛看到了一句詩,是師娘沒有講過的,我有些好奇,所以想找大師哥問問是什麼意思。”
“你什麼時候也喜歡上了這文绉绉的東西?還跑來書房找書讀?”兩人走近,他嗤笑道,“我以為你和我一樣都是應付師娘才學一點的呢。”
“不是呀,”梅超風一五一十的老實回答,“師父每日忙着照顧師娘,沒空來書房,我今日得空便來幫忙整理一下書桌,就看到了《九陰真經》上的這一句……”
陳玄風打斷她,大聲喊道:“好呀,師妹,你偷看《九陰真經》!”
“我沒有,”她立刻搖頭否認,忙緊張解釋道,“師父明令禁止我們翻看《九陰真經》,我又怎麼會幹這種惹他生氣的事呢?是風吹開的!在我整理書桌的時候,窗戶的風恰好吹開了封面,我就不小心看到了第一頁,沒有内容,隻有一句詩,而且我很快就合上書了,經書後面的内容我一個字都沒看到,我保證!”
“我知道,隻是逗逗你而已。”他還能不知道她溫吞乖巧的性格嗎?決計不敢幹這麼大膽的事情,見她撫着胸口松了口氣,他笑嘻嘻問道:“是什麼詩呀?不如先問問我?”
“師哥,你不擅長此類,我去問問大師哥或者乘風師弟就好,他們讀的書比較多。”
陳玄風怒而拍了一下她的腦袋:“你這是拐彎抹角罵我胸無點墨是吧?”
梅超風捂着并不疼的腦袋,笑道:“師娘說過我們每個人都各有所長,不必追求樣樣厲害,師哥在别的地方必定有我們所不能及之處。隻是見師父在經書空白頁處寫下這一句詩,應該是有什麼特别含義吧?我實在有些好奇,就想弄懂它。師娘也教過我們,不懂就問才能進步嘛。”
“不行,你先告訴我,我來為你解答一番。”
梅超風見他一副不肯罷休的模樣,無奈了:“好吧,師哥,你若聽完不知出處不知含義,便告訴我大師哥在哪裡好嗎?如果大師哥也不知道,我可能就要直接去問師娘了。”
“嗯嗯嗯,快說快說。”
“師父寫的那句詩是:恁時相見早留心,何況到如今……如何,師哥,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