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靈風也走了出來,貼心的補了一句:“師娘放心,藥材我都已一一查閱,皆對孕婦無害。”
隻是那日黃藥師随口一句,她晚上偶爾會驚醒,睡不好,他們便記住了,于是忙着查閱各種古籍醫典尋找對症的溫和藥方。
“謝謝你們,不過不要再費盡心力為我做這些了,孕婦其實并沒有這麼矜貴嬌氣的。”
馮蘅很是感動,原本這些時日人就敏感,被這麼包圍着關心着,更是令她心底感觸柔軟,卻又聽見他們開了口。
“不是為了小師弟或是小師妹,而是看師娘這些日子因懷孕而太過辛苦,才自想願做些什麼的。”
隻是因為她,也隻是為了她。
……
月份已足,胎相漸穩。
藥房内,隻有夫妻二人。黃藥師正為她把脈,通過左手和右手尺位脈搏的強度對比,就可以提前知曉孩子的性别。
“如何?”一炷香時間過去,馮蘅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
黃藥師托着她的手腕,替她拉好袖子,笑道:“雖然不管男孩還是女孩我們都會視若珍寶,但……想來應當是女孩子會更為貼心懂事一些吧,她長大後一定會像阿蘅的。”
如她所願,是個女孩。
馮蘅扯着嘴角,勉強算是笑了。
“阿蘅可有想好給我們的女兒取什麼名字?”黃藥師握着她冰涼的小手,用掌心的溫度為她取暖。
她搖了搖頭,眼神複雜,神情有些驚慌,甚至溢出一絲絲悲傷。
黃藥師視線垂下,沒有留意到她情緒的不對勁,似乎還在回憶什麼,輕輕笑了一聲。
“其實我那晚就想好了,叫蓉兒,如何?我與阿蘅的女兒必定生的花容月貌,這個字,最為合宜。”
不僅如此,他早已從梅超風那裡知曉了她當初取名“蘿兒”的原因,一直記挂在心間,想着要投其所好,令她滿意,所以并未考慮多久,這個字就浮現了出來。
蓉兒?
馮蘅一愣,胸口積壓了許久的苦悶在這一瞬間都排出來了一般,她的眼前忽然模糊一片。
她竟然哭了,哭的凄凄慘慘,嗚咽不止。
“阿蘅?”黃藥師既驚訝又擔憂,坐不住了,繞到她面前半跪着,憐惜的替她抹去洶湧而出的眼淚,卻見她越哭越兇。
問她怎麼了,她也隻是哭卻不答。
“是名字不合心意麼?那便不算數,女兒的名字本就該由母親決定,是我錯了,别哭了好麼?當心哭壞了身子……”
緊張,急亂,他不停的給她道歉,說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是他不好,讓她不要生氣,不要傷心。
她究竟因何而痛哭,他并不知曉,可他隻想讓她不再傷心落淚。
良久之後,馮蘅才緩過來,撲進他的懷裡,緊緊的抱住他。
“我沒事,你就當我……是高興吧。”
是高興。
不是鸠占鵲巢,不是強插進來的第三者。她看到了一種可能——自己也許原本就是他命中注定的愛人和妻子。她沒有改變故事裡的一切,她不必畏懼這一切隻是虛幻,不必擔心受怕有一天會被迫離他而去。
沒有人會将他們倆分開。
黃藥師這才松了口氣,耐心的為她拍着背順氣,感受着懷中人氣息漸漸平靜了下來。
“女兒的取名還是由阿蘅來吧,好麼?”
她用力摟緊了他,哭腔尚未消失,卻笑着說道:“不,蓉兒很好。”
她哭了?
陳玄風已經回到了試劍亭,但耳邊萦繞的仍是她凄哀的哭聲。
師娘為何會哭,師父又為何會道歉?
方才經過藥房外,隔着門窗,他聽見房内的動靜,不停的悲傷哭泣,和不停的道歉聲,被狠狠驚吓住了。他分辨得出,那是師父和師娘的聲音。怕屋内人發現,他不敢逗留,懷着滿是不解和困惑迅速離開。
她為什麼哭的這麼傷心?他來桃花島已經三年了,第一次聽見她如此傷心欲絕的哭聲,心裡隐隐生出一陣酸痛。
是師父惹她哭的嗎?是師父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嗎?她有孕在身,明明經不起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