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師父,這——”
弟子們忙互相去為身邊人捂眼睛已經來不及,唉,這大庭廣衆的,沒眼看,沒眼看。
馮蘅更是不明所以,茫然呆愣的看着他,哪怕沒病也不至于高興成這樣吧?而黃藥師已然是喜出望外,難以自持的都坐不住了,伸手摸向她平坦的腹部,引得她本能的退縮了一下。
“阿蘅——”他眸光閃動,聲音也微微顫抖,“我們倆的孩子……”
“啊?”
見她還是懵着,他捧着她的臉,在她唇上又輕啄了一下。
“我們的孩子就要來了。”
馮蘅懷孕了。
若非自家夫君就是個懂醫術的大夫,她不知要後知後覺到何時。雖說成親之後懷孕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是她在從初時的發懵到有了為人母的喜悅之後,又陷入了某種不能言明的焦慮之中。
不能告訴任何人。
她……改變了嗎?
自馮蘅懷孕後,黃藥師就撂下了之前從不離手的《九陰真經》,隻顧着眼前的“頭等大事”,不僅寸步不離,生怕她磕着碰着傷着,真真“捧在手裡怕摔着,含在嘴裡怕化了”般萬事小心,還為她洗手作羹湯,承包了她的一日三頓營養餐的活兒。
徒弟們是從未見過師父這般忙碌無措的模樣,原來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東邪黃藥師,在為人父為人夫方面也會展現出笨拙緊張的一面。不過,嘻嘻,他們就有口福了,師父的神仙廚藝隻有在這個時候,他們才有幸嘗到。做多了的食物,自然盡入他們的肚中。
緊張的又何止是黃藥師。
“師娘!你别動!我們來就行了!”
“就是就是,你可千萬别累着了,默風,快搬個椅子過來,讓師娘坐下。”
在師父的默許之下,弟子們沉甸甸的關心以一種過度過量的方式表達了出來,雖然很感動,但同時也讓她壓力很大。
“我是孕婦,不是殘疾……”
頭疼,扶額。
沒辦法,桃花島上無人經曆過懷孕生育之事,連相關知識都很匮乏,全是摸着石頭過河,鬧得啼笑皆非也不過是人之常情。
漸漸的,她也在自己堪比國寶的地位中遺忘了焦慮和恐慌,安穩享受着所有人的呵護和偏愛。
夜深,燭光已滅,冷月清輝斜入窗中,伴随着一股寒氣,而被中溫暖如春。
微微隆起的腹部已經初顯孕狀,黃藥師手覆其上,隻敢輕輕的感受,不敢用上哪怕一點點的力。仿佛是某種儀式般,每天晚上必要摸一摸她的孕肚,才能讓他含着笑意入睡。
夜半,正是夫妻私語時。
“現在是感受不到胎動的,”馮蘅捉住他的手掌,阻止他再亂摸,無奈的用食指輕點了一下他的鼻梁,嗔道,“你呀,傻不傻?”
他回捉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用唇抿了抿:“人在開心的時候,犯傻也甘願。”
她聞之失笑,這哪還有一點點威震武林的東邪模樣呢?卻又下意識的握緊了他的手。
“我與阿蘅的孩子呀,還有五個月才能見面,可我已經等不及了。”
“五個月,說快也不過瞬息的事情,說慢……你這夜夜摸着肚子,自然是難熬的呀。”
“倒也不難熬,這幾個月其實我們能做的還有很多,比如……現在就可以商量着為孩子取名了。阿蘅,你可有想過這孩子叫什麼名字好?”
暢想未來的喜悅和興緻使得他語氣裡都染上歡快的色彩,他是真的很高興。
可她的笑容卻在聞聲後陡然間凝固,而後緩緩消逝。
“還不知是男是女呢。”
沉悶的低聲,可黃藥師未曾察覺她情緒裡那一點點的不對勁,還輕松道:“那便都提前取了。”
馮蘅悄悄轉過了身子,背對着他:“可否通過把脈知道孩子的性别呢?”
“男女脈相不同,是可以把探出來的,不過現在時日尚短,還需一個月才行。”黃藥師小心仔細的不壓着她,而寸寸挪移貼近她的後背,吻了吻她的耳廓,柔聲問道:“阿蘅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她垂下眼眸,神色複雜:“都很好。”
但……
“是女孩更好。”
“好,那便希望是個女兒吧,我也覺得女兒更好。”
她心裡又喜又憂。
可若不是呢?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