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黃藥師已在房間内翻讀着書,看樣子等候了許久,見她進門,擡眸望去。
“阿蘅去哪兒了?怎的天色近晚才回?”
馮蘅笑嘻嘻的将一大包的東西置于八仙桌上,回道:“幫靈風蘿兒他們買了不少禮物,挑挑揀揀了一下午。”
黃藥師放下書,無奈的看着她道:“你把他們都慣壞了。”
“他們也送了我不少禮物呀,本就該有來有回,再說了,收到一點小東西能讓人開心好久呢!”
伸出手臂将她攬入懷中,置于大腿上:“累麼?我幫你揉揉腿?”
“倒是不累,隻是……”
“怎麼吞吞吐吐的?”
她垂下腦袋,一副不悅而挫敗的模樣:“我遇到了周伯通。”
他正幫她揉捏小腿肚的手一滞,神色不明的問道:“你不是一直想找他麼?怎麼見到之後這副表情?”
“他在大街上見了我,也和全真教其他弟子一樣防着我呢!”
“他怎敢?!”黃藥師一聽就怒了,随後想起了什麼,冷笑一聲,“看來《九陰真經》在他手上……原以為他心思純善,待你也有幾分真心,看來仍抵不過經書重要。”
“就是,他質問我是不是另有圖謀才一直跟着他,太過分了!虧我還一直心心念念着他,把他當好朋友!”馮蘅語氣是憤怒的控訴,可目光一直低垂,不敢看身後人。
“明日去找他,我為你出氣。”
“不用,我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想到了辦法,他不是更看重經書嗎?我偏要讓他無處哭去!”
黃藥師摟着她的腰身,側後方瞅見的是她從未流露過的冷漠神情,真心換猜忌,任誰也不好受,哪怕是向來好脾氣的阿蘅,也會因此而暴怒。他忽而想起了兩年前的那場桃花林實驗……感慨幸好自己及時挽回了她。
他不知道她的報複計劃為何,當晚卻另要了間上房去住,都不肯與自己同房了,猜想她果然因周伯通氣得不輕,心裡更是對他恨惱了幾分。翌日上午,見馮蘅雖敷有胭脂水粉的厚厚妝容而出現,但難掩氣色之差。
“阿蘅昨夜沒睡好?”
“沒事,我們去找周伯通吧,他就住這條街上。”
黃藥師本能感到奇怪,見她神情急切,卻也沒有繼續追問。
随後,刻意尋找卻假裝偶遇。他雖不知她的計劃,但一直配合着她的表演,直到她提出自己要翻看經書之時,才窺見計劃的一角。
“……周伯通,我不懂武,你是知道的呀,既然如此,經書給我看看又有何妨?以你我的交情,這點信任沒有麼?”
“這本書不就是普通的道家著作《天羅經》麼?你是不是拿錯了?還是半路被人偷換了去?……你不信?呵,這本書我幼時在學堂就已當課本背過,不信我可背于你聽!‘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聖人為而不恃,功成而不處,其不欲見賢……’”
“……是不是一字不差?看吧,我沒有騙你,這本書絕不會是真正的《九陰真經》,你好好想想,是在哪裡把書弄丢了?”
黃藥師見她把周伯通耍的瞠目結舌,甚至是大驚失色的模樣,方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竟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隻用了半個時辰,來來回回總共翻看了兩遍,竟然就能将書通篇背出。驚訝的同時,見周伯通已懷疑人生般,持着書卷的雙手不敢置信的顫抖着,心裡感歎她的計劃精妙,總算是狠狠欺負了一回這個老頑童!随後卻見他大喊一聲,竟當衆将經書撕了個粉碎。
馮蘅雙目圓瞪,慌忙站起,似要阻止卻怕露餡,左右不敢輕易說話,黃藥師按在了她的手臂上,代她說道:“老頑童,你既已知曉經書是假,現在便趕緊順着原路去尋回吧,這才是當務之急。”
周伯通臨走前,深深凝視了一眼震驚未平的她,黃藥師擔心他看出什麼端倪,擋在她的身前:“還愣着做什麼?《九陰真經》不重要麼?”
“告辭。”
待周伯通走後,馮蘅不再掩飾,慌慌張張蹲下身子去撿滿地的碎紙屑,嘴裡不住道:“他怎麼把書撕了?!”
“沒用的,哪怕全部撿起,也拼不全。”黃藥師将她拉起身,知道她原本隻是想耍弄他,卻沒想到他反應如此之大,竟直接将經書撕毀。
“島主大人,我們趕緊回去吧,趁着我還有記憶,能默寫出來!”
黃藥師倒是不急于經書,笑道:“阿蘅何時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隻看了兩遍就可以背出來。”
馮蘅垂下雙眸,悶着聲音答道:“我隻是記性不錯,哪能過目不忘?其實當日在全真教做客時,王真人信我對經書無意,将其贈予我讀了幾日,本就留有印象,我也的确隻當普通經書來讀,不求甚解,所以沒告訴島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