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黑,夏皎月看不分明,她隻得從背包裡取出手電,拿布條包裹後透過微弱的光觀察四周。
寂靜的空間裡輕微的呼吸都清晰可聞,甚至緩慢有力的心跳聲也響于耳側,夏皎月輕聲吐氣将胸腔悶壓的氣流排空,鎮定地繼續行動。
房間的深處靜立着轉角書架,堆滿了塵封的文件和書籍,而假期未得使用,使得房間空氣彌漫沉重的灰塵味,手電筒的光束裡飄揚細小白色粉末。
大緻掃過書架裡整齊排列的檔案盒,自知尋找想要資料不是一項小工程,夏皎月轉而打量起房間。緊靠辦公桌的内側牆壁有錯落的幾片陰影,被吸引到的她轉動小臂,将手電筒向其照去。
被發白光線照射到的,是一張張貼着的照片,照片上的那張臉,她很熟悉,是她每日早上都會在鏡子裡見到的那張臉。
是,各式各樣的她自己。
除了在巷子裡被拍下的隐私照片之外,還有在各地探索的她,但也許是由于她行蹤不定,額外的照片不算很多,但總歸是有一些的。
平靜坐着喝咖啡的她,邁着步子即将進入俱樂部神色匆匆的她,甚至還有抱着兩瓶酒面露迷茫的她。
遍體生寒,夏皎月在腦袋空白的那一刻下意識肌肉放松,手裡的電筒也由此摔落在地,發出與地面碰撞的“哐當”聲響,随着滾動,光束在房間裡移動,甚至劃過窗口。
也正是這波響動吸引了外面巡邏的人員,很明顯有一陣不規律的散亂腳步聲由遠及近,夏皎月聞聲立馬撲向手電筒将其關閉,随後在地上一個側滾将身形掩在辦公桌下。
幸好她随手将辦公室的門給帶上了,于是在外的巡邏人員雖然被引了過來,但也不能确定具體響動來自這一排的哪間室内,隻是支着手電一邊來回走動,一邊順着窗口向裡觀望。
夏皎月屏住呼吸,盡力縮小着身體,甚至由于緊張額前被汗液暈濕,心跳強烈急促響于耳邊。
仿若過了很久,又也許隻是幾個呼吸之間,巡邏人士疑惑自問着走遠,而後靜谧無聲。
又呆在原地很久,确認人真的離開後,夏皎月再次站起,更加小心進行接下來的尋找行動。
東西也不算難找,徑直從邊角搜尋,沒過多久夏皎月就拿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多耽誤一會危險就多一分,她大緻翻動确定是自己要的東西,也沒想着呆在原地細緻觀摩,轉身将東西放進背包就趕緊推門離開。
回去的過程有驚無險,她最終成功帶着自己想要的東西行至家門口。
鑰匙扭動,推門入目一片黑暗,夏皎月側身向裡反手在牆上摸着開關,隻見門前鋪着的軟墊斜着擺開,看着不太規整。
她扒在牆上的那隻手蓦然頓住,不再有動作,明明開關的邊緣已被手指觸碰到,但夏皎月隻是緩緩将手放下,并撤退着步子,狀似懊惱拍頭說道:“哎喲瞧我這記性,怎麼把要買的東西給忘了。”
随後拔下兩根頭發卡在門把手處後迅速關門,心跳如鼓。
真沒想到對面已經連自己最新的住所都給調查到了,夏皎月一時間進退兩難,但是長久呆在樓道一定不是萬全之策,沒給自己猶豫的機會,她轉身直接敲響隔壁的房門,手剛落下去沒兩下,應聲而開。
“你誰呀?大晚上的。”一個身着圍裙的中年婦女警惕看向夏皎月,但明顯眼見是個小姑娘後又神色稍緩。
“姐姐你好,我是隔壁的住戶,剛搬過來沒多久,結果今天剛好忘記帶鑰匙了,我說讓我男朋友給送過來,可還要一會,所以就冒昧打擾了。”
門内傳來動畫片播放的聲音,還夾雜着不太清晰但大約是勸小孩去寫作業的男聲,夏皎月眼眸微動,繼續開口,“主要呢我這兩天偶爾能在小區看見姐姐,您看着就好看又善良,我這才下意識給敲了門。”
“姐姐要是不放心,我手裡有隔壁那家的房産證明的,我沒有家裡人一時間也确實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何柔見眼前這個女孩子确實一副乖巧的模樣,還一臉祈求地望着自己,心想反正老公也在家裡,于是側身讓路。
換好鞋合上門,夏皎月向裡走去,在看見看上去不過十來歲的小女孩時驚喜出聲,“姐姐你家裡還有小孩呀,那正好我最近正在兼職家教,要是有什麼問題我剛好可以教一教呢。”
夫妻二人對視,眼神交流間最終同意,但也沒讓進房間隻是關掉電視,讓小孩将作業拿出來,夏皎月也就順勢坐在沙發上,一闆一眼教了起來。
時間逐漸流逝,擔心自己會影響到這家人,夏皎月趁着空隙同物業發去消息,聲稱發現有可疑人員在樓層徘徊,請求派遣安保人員前來查看,不然隻能報警了。
沒過多久,屋外樓道喧嘩,見作業也完成得七七八八,夏皎月道謝後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