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指望自己所做之事能隐于人群之中，夏皎月挑選合适地點，欣然赴約。

薛銘身着常服，從容不迫端坐對面，深藏情緒的淺金眼瞳深邃平靜，待夏皎月落座，他率先開口，

“抱歉假期還多有打擾，但夏同學的證據對我們至關重要，所以冒昧同你發了消息。”

沒有回應，夏皎月自顧自從挎包裡拿出小型錄影儀，放于身側小圓桌上。薛銘見狀也未曾多言，淺笑示意自己不介意。

“前一段時間，我們這屆的特招生無故退學，我在深入了解過程中了解到她應當是受到了一定困難，但她不願意正面回答，隻透露問題出現在我們風紀處内部，我也為此煩心許久。”

“而最近你透露出來的消息才讓我的懷疑落到實處，風紀處不會對此坐視不理。我希望你能信任我同我合作，若事情真相真如你所展露，有關蘇栎同學的處置我們一定會給外界一個滿意的答複。”

夏皎月擡眸望去，對面的人上半身輕微朝她傾斜，目光沉冷，見狀她面無表情開口。

“實話而言，我不相信你作為和蘇栎如此其親近的朋友與上級，會完全毫無察覺，但你心裡怎麼想不重要，如果你真是誠心對此付出行動，我們可以合作。”

聲音停頓，夏皎月将錄像儀輕手拿起，遞向對面，“為了不含信任的合作能進行下去，我建議薛同學你表個态，畢竟我唯獨能傍身的也就這些證據了，想必你也能理解。”

薛銘聞言卻是眉眼舒展，松腰靠回椅背，眼角微彎，他自然伸手接過，合作一切有序進行。

夏皎月也沒打算全盤告知，她選擇性透露出一部分消息，好整以暇等着風紀處接下來的行為。

距離開學的一個多月就這樣過去大半，她沒做的過火，蘇栎那邊也隻是簡單壓制消息，兩方有來有回間相互試探。

她也明白蘇栎頂多也隻會負責學校層面的人員輸送，再深的也是她所不能觸碰的部分了，所以她蟄伏的目标也并非與對方整個鍊條作對，而是以蘇栎為靶子将整個産業鍊曝光于天日，引起社會注意使對方有所收斂，盡量拯救還能拯救的人群。

轉機來自某天風紀處發布的通報，官方宣稱，蘇栎牽涉校園欺淩、社會犯罪，特此撤銷其在風紀處職務，并且予以留校察看直至行為改進。

消息收到的那天，夏皎月不由好笑，沒有書面詳情解釋，隻有不痛不癢的處罰，但随之散布開來的，是她不願回想的照片。

手機端的聯系層出不窮，善意惡意裹挾撲面而來，她一概不予理會，隻是向父親與奶奶表示平安後，提醒李一一他們保護好自己，如有需要她可以盡力安排幫助，做到她能想到的最好後，将處理過的視頻發布。

雖仍有欠缺，但萬事無法十全十美，說她冷漠也好，說她固執也罷，選擇犧牲小部分人的安危去成全大局，所有的後果她願意承擔。

一時間蘇栎同她都被推上風口浪尖，畫面裡透露出的x交易與被欺壓随意平民真相，令廣大群衆震驚。但貴族怕被殃及，一面明哲保身一面掩人耳目，底層人民的搖旗呐喊卻被壓制，網絡是很好控制的戰場，這場鬥争也由此變得艱難。

假期時日就這樣呼嘯而過，夏氏産業被無限壓制，無論是身邊人還是對方都試圖尋找她，但夏皎月早已準備好，一直呆在前些準備好的一處房産，拒絕所有的外界消息。

直至開學那日，一切讨論都埋在竊竊私語中，夏皎月直奔教室，一路上，身後粘膩淫邪的目光，如附骨之疽，令人作嘔。但大抵表面還維持着基本平靜，沒人舞到她眼前。

行至座位，夏皎月隻見熟悉的面容擋在身前，蘇研換到她身旁的座位，正紅着眼望向她，卻不肯開口說一句話。

“小研，我......”

該說些什麼，又能說些什麼呢，夏皎月艱難開口，而後歸于沉默，蘇研也沒回複隻是沉默讓開讓她回到座位。

一切仿若與從前無二般，本身班級也隻是物品存放地，沒有選課，也自然沒有什麼人在教室。

本身也是回來取東西，夏皎月于是遲緩伸手打算從抽屜拿出筆記本，卻剛擡起就被身側人握住手，轉頭，二人對視。

“夏皎月，你有把我當過最好的朋友嗎，你為什麼要一個人去做這麼危險的事，為什麼啊？”

受不了眼前人面對什麼事情都無所謂的樣子，蘇研崩潰開口，顫抖的五指漸漸收緊，二人連接的手部随着她情緒激動開口而擺動。

“那群下等人受到迫害就讓他們自己去申訴啊，你為什麼要去做這樣的事，還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最重要的是，你居然什麼都不跟我說，我知道這些事情居然還是看到照片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我看到那些照片，我恨不得把他們都，恨不得.......”

聲音轉為哽咽直至無聲，蘇研死死抿唇，不想聽見夏皎月的回答，她猛然甩開手，起身用力推開桌離開。

順着推拉，夏皎月恰好低身望見抽屜内部邊緣沾染的粘膩物質，沒再伸手。

身形由于被甩開手不穩，她下意識用手抵了一下蘇研的書桌，本就被推動而又被抵弄的桌子有些不穩，輕微搖晃，随之抽屜滑落仿若慌亂間随意疊放的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