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李一一朝她遞來的u盤,夏皎月垂眸無言沉痛,擡手接過後艱難移開視線,空蕩房間裡圍坐着四人,空氣裡彌漫無言悲傷。
夏皎月與李一一相對而坐,剩下的一個成年女性坐在另一邊的沙發照顧身旁的小女孩。
“雲菲她很早就組織了我們,也一直在搜索證據,但剛開始搜查都很嚴,直到前不久才找到機會将設備帶入。而也正是昨天她替班的時候,設備被同期一個人發現舉報,就......”
李一一紅着眼小聲叙說,正在這時,沙發上窩着睡覺的女孩發出輕微的的翻動響聲,懵懂無知,看上去不過十歲出頭,交談的二人也不免被吸引。
“阿崽是上月被家裡人賣掉才被迫跟我們一樣,她年紀還特别小,除了上頭的特殊要求,我,雲菲,王姐還有徐哥都會盡量替掉她的班。”
望着睡熟女孩恬靜的笑容,夏皎月不免心下抽痛,更是對欲望纏身的那群人渣痛恨無比,她也不由捏緊手裡的u盤,手心被硌得生疼。
“她年紀還那麼小,但我們每一個深陷其中的人都逃不掉,也隻能如此了。”
李一一慢慢低下頭,語調顫抖透露出極大哀恸,泛紅的眼角積蓄淚水,打着轉卻固執不肯落下。
他瘦弱的脊背微微弓起,雙手握拳放至膝蓋,緊緊握着,夏皎月看着他從額間碎發透露出的青澀臉龐,心想,其實眼前的少年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
她深呼吸暗下決定,沉聲開口,“比起雲菲,她應該更希望大家能以孫笑稱呼她。
除此之外,你們掌握的線索我都拿到手了,除非到最後上法庭審判,所有的事你們都不要再參與了,注意保護好自己,等我的結果。”
解決好所有事,衆人離去,夏皎月一人坐在沙發上望着u盤靜靜出神,她不是那種傷春悲秋的人,也得虧于在社會上摸爬打滾的那些年,她能很好控制住心裡籠罩的不佳情緒。
她起身取出電腦,插入u盤,文件夾裡排列着許多以日期命名的視頻,一直從6月18日到7月29日,就是孫笑離開的前兩天,也正好是二人加上好友的當天。
視頻日期有的間隔很長,但也有一天就有着兩三個視頻不等的情況,時間長短不一。夏皎月移動鼠标點開最新,屏幕彈出一段畫面。
是孫笑的房間,燈光昏暗。她頭發自然散落,穿着睡衣平靜望向鏡頭,可能想到坐在屏幕前看視頻的人,她輕抿嘴唇,微笑。
“我不知道你是在什麼情況下看見這段視頻的,但是很謝謝你,同時我也很抱歉在昨天對你态度不好。因為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我不希望我身邊人涉險,所以對外界總是抱有警惕。”
畫面裡的黑發女孩微頓,半久後垂眸重新開口,
“但是很難得你願意相信我,所以我也願意報之信任,畢竟對于你來說危機也是無處不在的,所以接下來我會坦誠的把所有一切告訴你,也希望最後我們能得償所願。”
意識到接下來話題的沉重性,女孩收回微笑,面無表情道,
“這件事應該從何說起呢,那大概是一年多前,我才剛入高三,哦......我還沒介紹我自己,我叫孫笑,來自下城第4區,父母早逝由奶奶撫養長大。總而言之,我很普通,就讀于市區的普通高中,有着最好的朋友。”
“那段時間我最好的朋友總是情緒不佳,甚至我懷疑她受到了校園霸淩,因為像我們這種家裡沒有中年人支撐的家庭,是最好欺負的。所以在她說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出于擔心陪她去了一個酒吧,很破舊,然後......她将我引入最深處的房間,随後關上了門。”
也許是回想到了不好的畫面,女孩聲音有些顫抖,但還是竭力忍下,再度開口。
“這是一個很龐大的産業鍊,最一開始,我想過曝光反抗,但是他們總能輕易找到我奶奶,于是隻得不了了之。我不是過剛易折的性格,我在意的東西太多了,我承認我的懦弱。”
望着畫面裡快要破碎的女孩,夏皎月很想擁抱着告訴她,你已經很厲害了,你堅持了很久,也會有很多人因為你的勇敢而被拯救。
但是生死長河過于寬闊,她也無法擁抱冰冷的數據。
“很多人牽扯其中,友人、父母、師生甚至陌生人都可能會是刺向你的一把刀,一人複一人,我的身邊出現越來越多的受害者。
她們有的很快接受現實,畢竟很多人認為用身體換取這麼大的回報不算吃虧;也有很多人誓死不從,我也不再怎麼見過那些人;但最多的是我們這種不願意但又擺脫不掉的底層人。”
女孩的胸腔開始顫動,上齒不由咬住嘴唇,放松後穩下聲線。
“我最開始進入的甚至不過隻是一個小分支,好的苗子被層層往上引進,我也在完成學業的同時被安排到了主城區。而我,也在這時了解到這個群體有多龐大,他們在黑暗中滋生,無限蔓延,我現在所在之處也不過隻是五組其中之一。”
畫面閃回,李一一坐在沙發上一字字吐露罪惡,“我們被安裝特定軟件聯系,排班沒有規律,隻從聯系我們的人口裡了解到主城區留着最好的苗子,五組加在一起也不到一百人。但是再向下延伸,有多少人受困其中我們就不了解了。”
孫笑字字如泣,吐字清晰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