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銀色的耀眼光芒不是日光倒影,而是密密麻麻的銀色刀魚群,這刀魚是它們最喜歡的食物吧?
平安記得,去年她帶回小江豚,它們便朝她丢了幾條刀魚和大銀魚。
那一次她靠着那些魚賺了好幾貫,那今日這刀魚群呢?
光是一想,平安的心便止不住地顫抖,隻覺天上落下了金錢雨。
她動作利索地抛下漁網,埋頭拿起抄網就開始撈,這會她隻恨自己沒長八隻手,接不住這送上門的富貴。
這魚群察覺更大的危險,一陣騷亂後便迅速四散逃開。
可沒多久,它們便被四周圍繞的江豚給驅逐靠攏,雖有些漏網之魚,但平安周邊的魚群依舊密集可觀。
她這會看見這些江豚跟看财神沒兩樣。
可愛,真可愛,那圓圓的腦袋裡定然裝滿了智慧。
要不然怎麼這麼會知恩圖報呢?
眼看船上空缺不夠,平安果斷把之前的魚丢回水裡,興奮地撈上一船刀魚。直到看得船滿艙,魚護甸,幾個桶也塞不進去,她方依依不舍地收了手。
她劃動船槳,離開被江豚圍住的刀魚群。
那些江豚不明所以,見她離開,也跟着驅逐刀魚往她這邊走。
“夠了,夠了。”平安喜笑顔開,“今日實在是多謝你們了。”平安蹲身摸了摸小江豚的頭,朝它們擺擺手。
江豚群跟了她數十米,見她真的不再撈魚,便在水中朝她咩咩幾聲後調頭。
看着江豚們在湖面嬉鬧着遠去,平安收回視線,往附近的碼頭趕去。
這樣多的刀魚,若是能找着大主顧,那她建房便可以放開手腳。
若不是想着二層的閣樓在村裡太過顯眼,她是真的想建個兩層的小樓,這樣一來,就不怕夏季的漲水了。
呸呸呸,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平安忙朝湖面拜了拜:“百無禁忌,勿怪勿怪。”
平安尋了雲夢湖附近的一個碼頭,打算在這裡把魚銷掉。
這裡水域遼闊,船來船往,想來商貿興隆。
平安在湖面觀察片刻,便尋到了他們專門收魚的攤點。
那些人見得滿滿一船刀魚,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要知道,這刀魚雖然偶有跑到雲夢湖中的,但大多都生活在長江之中,非大船難捕。
這小娘子,這小漁船,竟能捉到這麼多刀魚?
他們眨了眨眼,再三确認魚身。
這長上颌,尖梭尾,這就是與鲥魚齊名的長江四鮮刀魚沒錯。
那魚販看平安船上魚多,眼珠滴溜一轉:“是刀魚沒錯,隻是咱這的魚莫說一天一個價,就是不同時辰價格也不相同。”
顯然,他這是在提前堵平安的話。
若不是平安之前賣過這魚,怕也要被他的話诓騙。
水鄉的魚價格低賤不錯,可這品種名貴,捕撈困難的好魚不管在哪都是供不應求,賣得上價格的。
“那你說說,這刀魚今日收多少文一斤。”
看平安語調平靜,他有些捉摸不透這小娘子心思,面上隻是笑得和藹:“七十文一斤,全給你收了。”
“可能講價?”平安拍了拍身上的灰,“我這魚得來不易,我捕魚快十年也才碰上今天這一網。”
“哎呀,你這小娘子,我這收你這麼多我也有風險的,要是這魚死了臭了賣不出去,我可就得自己砸手裡。”
“真的不能再加點?”平安耐心問道。
那人看平安語調軟綿又臉生,隻以為她是心生怯意,當下霸氣十足地擺擺手:“不能了,已經是上限了。”
“那成。”
聽這娘子這樣一說,那魚販瞬間喜笑顔開,心中隻暗喜這一把可賺大發了,上前就要收魚。
誰知他剛走兩步,就聽平安接着說道:“我還是去别處看看吧。”
四周的人也難得見着這麼多漂亮的大刀魚和這樣豔麗的小娘子,早在平安靠岸時便圍攏過來看熱鬧。
他們心知肚明這刀魚在市面上可要賣上一百幾十文一斤,這魚販隻給七十,确實是少了些。
但非親非故,又出于某些小心思,他們都沒有出聲。
見得這小娘子就要換地,不少人便朝她喚道:“哎哎,小娘子别走,八十文一斤,賣我一條嘗嘗鮮可好?”
平安隻是笑着搖頭:“這價格有些低了,我不如趁早回家,我們那碼頭可是賣一百多一斤。”
看着這小娘子貌美臉嫩,衆人以為她臉皮也同樣薄嫩耳根子軟,誰知那好話在她面前壓根不頂用,當下也隻得郁郁暗啐一口,轉身觀望後續。
“有刀魚?”旁邊的商船看此處熱鬧,便打發人走到高高的甲闆上朝下問話。
“正是。”平安擡頭爽利答話,她彎腰抓上一條一尺多長的,笑道,“您看話蹦亂跳的,剛捕上來沒一炷香。”
那管事模樣的人點點頭,問道:“你有多少?”
“我有一船,有好幾百斤。”
那人搖搖頭:“要不了這麼多,給我選十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