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煮熟的栗子搗碎成細膩的泥,鍋中入少量油潤鍋,下入栗子泥開始翻拌,粉糯的泥瞬間變得油潤光亮。
再沿鍋邊倒入少量牛乳,栗子泥狀态變得愈發稀軟。
而這會爐中烈火熊熊,鍋内溫度正高,最是容易糊鍋。平安雙手不停,便一邊加入少量牛乳,一邊快速将栗子泥攪拌均勻。
若想讓栗子泥成團,能增加粘性的糖或蜂蜜必不可少。
待鍋中栗子泥翻炒得水分漸幹,平安舀出少半加入桂花蜜翻拌,鍋中餘下栗子泥則下入白糖、蜂蜜繼續翻拌均勻,直至白糖融化,蜂蜜與栗子泥融為一體。
接下來的步驟便十分簡單,隻需将處理好的栗子泥揉捏成團,放入糕點模具中輕輕擠壓。
一份奶香濃郁,細膩綿軟的栗子糕便做好。
看着撒了桂花蜜的栗子糕表面出現片片桂花花瓣,平安便想起自個春日裡窖制的那些上好花茶,這會還剩下一些,用在這裡倒是适宜。
從茶葉罐中取出兩小撮幹燥的茶葉,放置于石碾之中,伴随着陣陣沉悶的摩挲聲響,清雅的茶香幽幽闖入鼻間,翠青的茶葉已然被碾成細膩的墨綠色茶粉。
随即将翠綠的茶粉與撮好的栗子團混合均勻,淡淡的翠色淩亂地點綴其中,霎時為栗糕增添幾分别樣色彩。
如此做出的栗子糕,既有花茶的清雅幽香,又兼具栗香與奶香,口感比之普通的栗子糕更為豐富。
若不喜栗糕的甜膩,茶粉的澀味正好可以中和部分甜味。
隻可惜點茶太過費時費力,不然這香濃軟糯的糕點與輕盈細膩的茶水,倒是絕配。
正當竈上水壺铮鳴,冒出騰騰熱氣,屋外突然傳來木頭歡快的聲音:“娘子娘子!”
“回得正好。”平安推開竈門,朗聲笑應。
爺爺與木頭滿頭大汗的模樣霎時映入眼簾,平安上前接過爺爺手中的鋤頭,擡眸便與木頭直勾勾的眼神對視。
“栗糕在竈台上,先吃點栗糕墊墊肚子。”平安拍了拍木頭的肩,轉身走到雜物間把農具放好。
等她再回正房,就見木頭已經将栗子糕與茶壺端到了堂屋,爺孫倆早已端坐暢聊多時。
“建房子的事,再等等,到時候少不了又得借錢欠賬。”
這幾個月雨水稀少,村後小河的水肉眼可見地退了至少五米,玉溪河那也不必說,碼頭旁陳年的舊石壁都露出數米,拉船的纖夫們生意倒是紅火起來。
對于靠天吃飯的農人來說,這委實算不上什麼好消息。
爺爺他們今日去田裡忙活,主要還是為了挖渠引水灌溉,順帶鋤些稗草。
水稻水稻,少不了的就是水,為着引水灌溉溝渠,爺爺這些日子沒少半夜起身忙活。
他前段時間好不容易養回來的肉,這會瞧着又肉眼可見地掉了下去,整個人曬得是蠟黃又枯瘦。
“都聽爺爺的。”木頭笑呵呵遞過茶水。
見平安坐下,胡水生笑着擺擺手:“你們也别着急,這麼多年咱都過來了,不急在這一時半會。”
“爺爺說得是。”平安指了指栗子糕,“您嘗嘗,有桂花味的,茶味的,還有奶香味的,看看您喜歡吃哪種?”
爺爺随手拈上一個,卻不料這栗子糕這樣柔軟,竟輕易被指腹捏得變形。
看他嘗試性抿了一口,眼睛卻不自覺輕顫,平安心知他滿意,起身為他繼續添茶。
“這栗糕細膩綿軟,入口即化,細品之下還有濃郁的奶香,好吃,真好吃。”爺爺尚未開口,木頭大口吃上一塊,照例樂呵吹捧。
“好吃你便多吃點。”
在爺爺的輕笑聲中,平安好笑地給他塞上一塊栗糕。
秋日裡檔口生意還算不錯,多虧得了些膏肥肉厚的秋蟹,讓平安多賺了些錢财。
這時節倒還好,若是等到冬日,下得幾場大雪,河面結起薄冰,河魚又多躲藏洞穴之中貓冬,怕是市面上能流通的魚大都是池塘裡的存貨。
屆時去河裡捕魚都是得看天看運,到時候,被那濕冷透骨的河風一吹,那才叫凄涼咧。
饒是平安腦中已初步想好補貼收入的法子,可隻要一想到往年冬日的嚴寒,她就格外不舍這涼風習習,清爽怡人的秋日。
待堤邊的杉樹與楓樹皆染上秋日的紅霜,火紅的落葉鋪滿河堤兩岸,平安喊上木頭一塊去采收無患子與皂角,來年家中洗碗洗衣可都靠着它們。
“娘子?”木頭的聲音驟然靠近,瞬間打破平安的遐思。
“嗯?”平安回首,卻見他咧嘴輕笑,修長的指尖直朝她面部而來,平安下意識閉眼躲避。
再睜眼,耳邊卻傳來他揶揄的嬉笑聲:“有片落葉。”他伸手拈過,随即附耳低笑,“正襯娘子嬌顔。”
青天白日,嘴裡總是沒個把門,隔三岔五給她來一句輕浮浪.語。
平安無奈嗔視,伸手就是一錘,他卻笑得愈發燦爛,熟稔接過她的攻擊,一把将她右手握在掌心。
兩人相視一眼,皆忍俊不禁。
這人平日裡雖有些吊兒郎當的小毛病,看着不大靠譜,可相處久了,兩人脾性開始磨合,平安竟覺得這樣打打鬧鬧的日子好似也不錯。
等秋收一到,村子裡家家戶戶齊齊上陣收割稻子,空氣中彌漫着新鮮稻草被割斷後所飄出的獨特清甜香氣,平安也将之前的計劃開始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