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根本不怕,還願意把自己的生命獻給你?”魏若琛搶着道。
“那倒沒有……”紫璇搖了搖頭,臉色更加柔和,“那個時候他初入江湖,根本意識不到後頭會有什麼危險,自然是答不上來的。實話說,我并不希望任何人因我而死,我的命并不比任何人金貴,又如何能為了自己剝奪别人生的權力。
“在瑾瑜眼裡,即使是普通船夫、花船上陪笑的妓女,也并不比其他人低賤。如果他們誤入殺局失了性命,同樣會令人痛心疾首。之所有會有奉獻、會有以命相酬,大多數時候都是為情勢所逼。危難之下,會有人為了自己在乎的人犧牲自己,他們不是不愛惜自己的生命,隻是沒有計較得失而已。不是誰特地要為了另一個人去死的。”
難得聽到紫璇講自己思想深處的東西,魏若琛聽得很認真。雖然未曾體會過,卻很向往這種生死相依,全然付出的人間真情。
見他沉默不語,紫璇就想再把話說清楚些:“我并不讨厭你。你的一些行為雖然不免跋扈、自私,但并不意味着你是壞人,否則你也不會明知我要逃跑還會想法子幫我離開這裡了。你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與人親近而已。我的心已經給了瑾瑜,無論你好不好,或者是不是對我好都不會改變這一點。你……我希望你不要再為這件事而煩惱。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做你的朋友。”
魏若琛擡頭,對上紫璇真誠的眼眸,暖流重新爬上他的心頭,一如一年前紫璇告訴他可以試着多活動筋骨,而不是整日做個廢人時那樣。
“朋友。”他輕聲念出這兩個字,不禁點了點頭,眼底也浮現出笑意,“朋友也好。”
見他如此,紫璇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便借機道:“如果你已經不再視他為敵人,我可不可以請你幫忙,讓大夫去看看他。他受了鞭傷,如果不處理傷口,搞不好會危及性命。你……”
“他要是死了,你真的會懷念他一輩子嗎?”魏若琛沒有理會她的請求,而是問道。
紫璇愣了一瞬,然後認真答道:“那當然,他是被我所累,如果真的死在這裡,我肯定不會忘記的。”
魏若琛再次點頭,目光有些眷戀地望着紫璇:“我知道了,我會跟溫叔說。”
“多謝你!”歡喜瞬間綻放在紫璇臉上,也終于讓魏若琛得以窺見她真心喜悅時候的模樣。他再度回憶起齊雅雯所說的話,也更能體會其中的深意。并開始有些後悔,原來讓她開心這麼簡單,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去折磨方瑾瑜。
“那,可以請林大夫去看他嗎?”紫璇小心翼翼地提出來,“他雖然和我有仇,但之前瑾瑜為幫我腿受了傷,是他給診治的,我怕這次瑾瑜的腿又有什麼不妥,他去看要比其他大夫更能對症一些。”
“這個容易。我先前的幾個大夫都被爹爹殺了,現在身邊也隻有他,溫叔肯定也不會反對的。”
魏若琛的保證讓紫璇喜出望外,眉梢眼角慢慢輕松笑意,魏若琛瞧着這樣的她,原先沉重的心也随之浮了上來。
第二天,溫叔便請求蘇茂霖去關押瑾瑜的牢房給他看傷。
蘇茂霖為了維持牢騷人設,向給他引路的下人抱怨了一路,跨進牢獄外間大門的時候,還在叫罵:“那個小子和文家姑娘蛇鼠一窩,做什麼讓我去給他瞧傷?老夫是你們主人的座上賓,這種小事你們就找不到别的大夫嗎?”
那人陪着笑:“四爺息怒,我們少爺心地柔善,您又是難得的醫道高手。是他求了溫叔特地讓您給這個小子看看的,免得他死在這兒,我們都晦氣不是?”
“瞎說什麼,你們沒見過死人呐?有什麼可晦氣的?”
“是是是,死個人而已,确實沒什麼大不了。這不主要少爺留着他還有用嘛!”
蘇茂霖一把從他手上奪過藥箱,"要不是看在三師兄的面子上,我才不會來呢!"
看守打開牢門,蘇茂霖剛要鑽進去,齊雅雯不知他是大夫,還以為是魏若琛又着人來找瑾瑜的麻煩,立刻站起來堵在門口,大喝道:“你們要幹什麼?”
陪蘇茂霖同來的那位也喊道:“這位是大夫,你快讓開!”
“大夫?”齊雅雯疑心不減,隔着牢門觑着蘇茂霖。
蘇茂霖一面向她使眼色,一面沒好氣道:“還讓不讓人看診?不讓我就走了,正好我和這個小子不對付,一點兒也不想給他看傷!”
仰卧在稻草上的瑾瑜聽到動靜,艱難地撐起一點身子,看到蘇茂霖的半張臉,差一點脫口而出:“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