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也要把你的名字告訴我呀。”
紫璇猶豫片刻後還是說了實話:“文紫璇。”
“紫璇?是天上的‘璇玑’麼,果然是個襯得上你好名字。還從‘玉’,和我一樣呢,我們倆真有緣分!”
紫璇接不住他的話,便又問他:“這裡是你家嗎?怎麼隻有你一個人?”
魏若琛原本笑嘻嘻的臉突然就有些黯淡下來:“家?我也不知道這裡算不算是家,隻要是住人的地方就都是家嗎?”随即又換了一副天真的面容,“實話跟你說吧,我不是這裡的人。因我的身體弱,方士非說讓我到地氣和暖且靠水的地方居住才可以除災禍,我爹爹就将這裡買了下來讓我住着。”
紫璇小心翼翼地探問:“敢問公子身體哪裡不虞?”
魏若琛對此倒很坦然:“我從小就有心疾,一年之中總是要犯病個一兩回,我都習慣了。”
同樣是自小便疾病纏身之人,自然而然地紫璇就對他多了一點親近:“是啊,病的久了,就習慣了。”
“你呢,大夫說你的寒症很嚴重,這也是從小就有的嗎?他還說你這病最是要注意穿衣吃飯這些小事的,還不可勞累,你怎麼還一個人在外面亂跑啊?”
他連珠炮似的問了許多,紫璇隻就着最後一個問題回答:“我已經好久沒發病了,就大意了。”
“那你一定是遇到了不錯的大夫。唉,要是我也能像你這樣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就好了。被關在這裡好沒意思!”
他說話的神态語氣,紫璇看來總覺得和孩子一般,但從未聽他提起過别人,便又問:“隻有你一個人住在這嗎?你的父母家人呢?”
魏若琛不高興了:“我爹爹一向很忙,從小都隻有溫叔照看我的起居。我娘生我的時候難産離世,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她。”
竟和自己有一些同病相憐,可看他難過的樣子,自己并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
不多會兒魏若琛又自己開口了:“你知道嗎?為了治好我的病,我爹爹不是拖人延攬名醫,就是去各處求藥,甚至還召集了許多方士。每次有個什麼人說哪裡有好大夫、有靈藥,他定要親自去問一問,一去就是好幾個月,有時候連我的生日都忘了。我本來就沒有幾年好活,他卻成天往外跑,我想和他說會話都不行。你說,要是你的話,這樣的父親,你要不要?”
紫璇聽出了他的怨念,可仔細想來他父親此舉也是飽含着拳拳愛子之意的,便道:“你父親待你很好啊,他也是希望你的病可以痊愈才如此的。如果你的病好了,就可以父子團聚了。”
“待我好?可是我一點也不喜歡這樣。誰能保證我的病就一定能治好呢?未來虛無缥缈,不如把握當下,現在就好好陪我。等到我真死了,我也心甘情願。”說罷,他将頭歪到一邊去,似乎真的生氣了。
紫璇不敢再勸,停了許久,才又問他:“你的病很嚴重嗎?會累及性命?”
魏若琛将頭扭過來,将臉湊進她,突然煥然一笑:“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紫璇莫名其妙,不知道該怎麼回話。然後他又徑自說道:“誰知道呢?反正不同的大夫說的不一樣,有的說我最多再活三年,讓我爹爹做好準備,結果給我爹一劍殺了。也有的大夫說隻要我好好保養,活到娶妻生子都不成問題……其實,一年、十年還是二十年又有什麼區别,還不是隻能待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算啦,就活一天算一天呗。”
“活一天算一天?你不想想以後嗎?”
“以後,誰知道以後?你知道嗎?既然不知道,又為何為了它費神思?今天活着,今天就想法子讓自己開心,不就成了。”
紫璇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天真又合乎自然的言論,覺得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