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王見過你的眼睛變紅。但看你的眼睛一點點恢複正常,是一種奇特的體驗。血紅色像退潮一樣從你的眼睛裡褪去了。
“對不起。”玲王說。
讓你受傷和想拿走你的槍,他不知道應該對哪一個道歉多一點。
玲王看着你腿上的傷口,目前已經沒有求生的希望了。能多看一點還是多看一點吧,他想起來在學校的時候,你也是小腿受了傷,當時幾乎感覺血要淌出來了。
他當時還很在意,現在又受了更嚴重的傷。
你閉上一隻眼睛。好像這樣就是你表現痛感的極限。然後把眼睛睜開,你看看上方,說沒關系的。
你聲音好小。不管是不是在這種場合,他都得用全力去聽,才能聽的見。但話語好像音符一樣輕輕飄到了他的耳邊,非常纖弱的聲音。缺乏感情。
與其說你真心原諒了玲王,不如說你覺得怎麼樣都無所謂。
玲王也擡頭看。真實的,通往外面夜空的裂縫已經不再産出蝙蝠了,現有的怪物潮就是他們要面對的一切——也打不過。
剩下的裂縫靜靜的,變得越來越大了。
玲王有種感覺,就像演出結束後,會打開門,讓觀衆出去一樣。
現在蛇不在空中,戰鬥地點已經轉移,但那附近一隻怪物都沒有,就顯得很詭異。
那裡是神聖的中空地帶。
從那裡可不可以逃走呢。玲王在想,而你雖然是在擡頭看,但根本沒有看那裡。
你看的是低下身體的蛇。
蛇已經很靠近了。玲王都能看見它被光照亮的眼睛。
你的臉上有種茫然,希望你能更有精神一點。但要求你太多,也是苛責。玲王簡單問“你能打得過嗎?”
你臉上的神情完全沒有變化。
OK他懂答案了。
玲王真是有種無力感。
不過之後你打起了一點精神。沉默搖頭搖頭。好歹做出了反應。那也行。
茫然的看着他,已經算是表明你的态度了。搖頭算是表明的第二項。而你好像覺得這還不夠,看起來你真的沒有朋友,而且非常迫切的交際。你小聲說“我打不過……”
真的是好沒出息的坦白!但好可愛。啊。看看你的小學生體型吧。穿着和他一樣的校服反而顯得更小。因為玲王知道自己沒有那麼小隻啊。
還破破爛爛的。
太可憐了。
玲王覺得非得讓這樣子的孩子去戰鬥的世界,真是不講理。
他心生憐愛,這孩子會為了其他人而戰鬥啊。同時說“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您能不能試着逃跑呢。”玲王都用上敬語了。
“逃。跑……”
你真是第一次知道還有這個選項,
遊戲裡第一次,在虛空中浮現了這個選項。
呆呆的聲音。玲王看見你的眼睛一點點聚焦在他的身上,好像現在才意識到他,或者現在才意識到這個世界的某一部分一樣。
雖然之前蛇靠近的時候,怪物們激動起來,但現在随着最後一幕的開始。在蛇真正離地隻剩幾米的時候,怪物們也都全都一動不動,等待着王的最終審判。
所以他們現在在這裡交談,也不會被攻擊。
這大概就是死前留遺言的時間吧。玲王想。
可以的話還是要活下去。他倆都才十幾歲,現在死掉也太過分了。
還有,他在想,你不會雖然呆呆的,但是有着什麼‘戰士的驕傲’,不願意逃跑吧。
你别等下反手一槍把他給殺了,說不能做逃兵。
蛇的身體越來越低了,它這出場磨磨唧唧的,如果真的是觀衆在台下看,應該會往上面扔東西。但玲王衷心希望它演得慢一點,這樣十秒時間一到,你等下還能用愛心光波。
玲王不懂什麼技能刷新機制,他就是一直在觀察,還在心裡數,他想你每隔一段時間就能用一次愛心,應該就是十秒吧。
他在等你的回答。你慢吞吞地說,
“還能,逃走的嗎。”
“啊?”
雖然不是他預想中最壞的答複。
但這孩子怎麼回事。玲王想把手放在你額頭上探一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