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成親後,日子過得平淡又幸福。
許言的姐姐考上了狀元,成了本朝第二位女狀元。
而許言則是去鎮上開了個小飯店,憑借早期擺攤積累的客戶資源也算是小有名氣。
小兩口帶着小白虎就在鎮上定居,父母更樂意在村裡生活。
鎮裡的人天天跟風地來許言店裡吃飯,為的是看看小木那張驚為天人的臉。
随着時間的推移,許言發現小木的外貌也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小白虎倒是越變越胖了。
“言言,你怎麼不高興?”小木麻溜地爬上床抱着許言,鼻子在脖頸邊嗅個不停。
許言伸手捏住他的臉,“你,知不知道人會變老?”
小木眼神無辜,“變腦?”(變老?)
許言歎了口氣,“就是變成門口賣菜的老婆婆老爺爺那樣。”
“那你還是言言啊。”小木并不覺得許言變成老婆婆會有什麼改變。
許言心裡泛酸,“那我變成老婆婆,以後……”
小木眉頭一皺,“以後怎麼?”
“以後我就會變成山裡的一朵花,到時候你再來找我,好不好?”
許言不忍心把事實告訴他,生老病死,世間自然規律,而仙草是不需要知道的。
小木眉開眼笑,“好,我們在一起一輩子。”
他是草,言言是花,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事了。
但小木也并非什麼都不懂,他私下和小白虎探讨了許言的煩惱。
小白虎現在是油光水滑,吃不完的小魚幹,日子過得不要太舒服。
“言言說等她成了老婆婆就會變成花,人會這樣嗎?”
團子甩了甩尾巴,“人變老就死啦,所以才那麼多人修仙為求長生啊。”
小木打了個激靈,“死了之後呢?會去哪?”
團子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人都怕死,應該不會去什麼好地方。”
“不行…我不能讓她死。”小木緊張地開始手足無措。
團子也被他帶着焦慮起來,許言不能死,他也不能沒有許言。
這些年許言把他照顧的簡直天上有地上無。
就算有人能做到和她一樣對自己好,他也不要。
他說不出個所以然,反正許言對他而言是不一樣的。
許言做的小魚幹,做的小衣裳,就是不一樣的。
團子從桌上跳下來,“你等我去找幫手。”
說完便嗖的一聲朝外面跑去,身姿矯健。
團子離開店的這段時間裡,小木簡直寸步不離地守着許言,恨不得貼在一塊。
客人們看見了都笑話起來,“許老闆,你家這口子怎麼越發黏你了,若是你不在,怕是要了他的命哦,哈哈哈。”
許言伸手把小木的手從自己腰間拿開,臉紅道,“你們快别笑話我了,想吃點什麼?”
小木眼巴巴被留在櫃台算賬,心裡催促着小白虎快點回來。
晚上許言洗完澡回到房裡,小木迫不及待把她摟住,眼睛掃來掃去。
“你這幾天怎麼了?”許言點了點他的額頭。
小木目光含水,語氣認真道,“言言,你沒有變成老婆婆。”
許言被他逗得噗嗤一笑,“我怎麼可能就變成老婆婆呢,我還得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
小木被許言的笑容笑的心癢癢的,全身發熱,迫不及待地吻上了許言,手也開始肆意妄為。
正當兩人情意正濃之時,突然傳來巨大的撞門聲。
砰!
一團白毛滾了進來,抖摟兩下耳朵,朝着兩人跑來。
“我,我,找到辦法啦!”
許言和小木裹着被子看着小白虎在床上瘋狂跳躍旋轉。
“你這幾天跑哪去了?”
“什麼辦法!”
兩人不約而同地開口,小白虎決定一句話都回答了。
“我回山裡找其他精怪打聽了,怎麼才能長生不老。”
許言一琢磨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看着小白虎髒兮兮的毛,心裡說不感動是假的。
“你倆真的是傻。”
小木直接鑽出被子,抱起小白虎,“快說快說。”
小白虎舔舔爪子洗了把臉,“仙草聚集了天地靈氣,身上所有的東西不止可以治病,還能延年益壽。”
“言言喝仙露就可以不死了?”
許言越聽越不靠譜,剛想打斷談話,沒想到小白虎語出驚人。
“不,他們說需要陰陽調和之術,就是,就是,對了!□□!”
許言捏住小白虎的嘴,使勁抽了他一巴掌,“胡說八道什麼,小魚幹沒有了。”
什麼□□不□□,露骨之詞,還能當真的了?
“嗚嗚嗚嗚。”
團子嗷嗚了幾聲,卻張不開嘴隻能四肢掙紮。
許言起身把團子丢出房門,“自己洗幹淨,要不然三天沒飯吃。”
團子可憐兮兮地抓着門闆,“是真的!”
叫了半天許言也沒反應,團子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的小房間,桌子上放着香噴噴的小魚幹。
團子嗷嗚一聲埋頭苦吃,許言還是心疼他的,不枉費他到處找人想辦法。
許言聽着門口沒了動靜,邊想着早些睡了,剛剛那些心思都被破壞了。
剛走近床邊,就被拉到床上,唇上傳來軟軟的觸感。
“言言…你不要死…”小木邊吻邊哀求道。
許言被親的手腳無力,“胡說…什麼…”
“交…配…”
“閉嘴…”
許言實在聽不下去這兩個字。
小木眼淚忍不住開始泛濫,“山裡的花草從來不騙人…”
許言見不得他哭,心下一軟,“你做的還少了?”
按照這個說法,她活到五百都不成問題,畢竟每次都做到腰酸背痛。
小木抿抿唇,“再多些…”
要是能把他的壽命分給許言,他也二話不說立馬照做。
許言瞧着這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傻子,讓她獨留他一個人在這世上,又如何能忍的下心?
“好,多些,再陪你多些。”
說完,便摟着小木的肩膀吻了上去。
自那日起,小木真的是見縫插針,逮着空就拉着許言放縱。
許言真的是看見他就怕了,每次想拒絕,小木就開始掉眼淚,她實在是拒絕不了。
許言第一次恨自己是個肉體凡胎,精力有限。
一切都在平穩地往前走,但意外總是比未來先到。
許言為了救溺水女童,力竭身亡。
小木守在店裡,心慌的不行,一直張望門外等許言回來。
但沒想到等來的是一群人擡回全身濕透的沒有氣息的許言。
“許相公,你節哀。”
“嗚嗚嗚,我對不起你們,我沒管好孩子。”
“這怎麼人就沒了呢?”
所有聲音嘈雜到一塊,小木卻什麼也聽不進去。
為什麼許言身上那麼涼,為什麼她都不對自己笑,為什麼,為什麼……
小木抱着許言,輕聲反複呼喚,“言言…言言…别睡了…以後我會更聽話…”
帶着綠光的淚珠一滴滴落在許言蒼白的臉上。
團子圍着許言着急地轉圈圈,“嗷嗚,嗷嗚。”
周圍人不忍心看下去,竊竊私語說着這對小夫妻可憐。
小木抱起許言往山上走去,團子緊跟其後。
“這怕不是瘋了吧?”
“我看八成是的,失心瘋啊。”
“真是可憐。”
一路上目光打探着兩人一虎,卻無人敢上來勸阻。
小木帶着許言回到了初遇時的大樹下,臉貼臉抱着許言,靜靜流着眼淚。
團子身形一轉,變成了原本大小,趴在許言腿上,企圖用厚實的皮毛給許言溫度。
“我的眼淚,能救她嗎?”小木聲音嘶啞。
團子耳朵一抖,“不能。”
“血呢?肉呢?”
“都不能,仙草起死回生,需要人有一口氣。”
團子心裡如同被刀攪動一般,這種感覺比爹娘離開自己時更為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