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讓她快吃，突然她想起還有小木。

“小木快來，這是姐姐最好的朋友，叫朵蘭，朵朵，他就是我提的那個人。”

連宛之認真地打招呼，“你好。”

雖然心裡不喜歡這人和許言那麼親密，但還是要有禮貌。

他剛剛還以為朵蘭是男生，聽見聲音之後發現也是個短發女生，隻不過和許言不是一款短發。

朵蘭拿起三明治啃了一口，轉身想看看許言說的人長啥樣。

這一看，嘴裡的三明治都不香了。

這就是她要找的人啊！這長發！這氣質！這身材！

連宛之和許言都能看見朵蘭眼睛綠得冒光。

“你快把嘴閉上，飯要兜不住了。”許言伸手把她下巴往上擡。

朵蘭放下三明治，給許言一個大大的擁抱，“果然我倆心有靈犀，你怎麼知道我想找他這樣的？”

連宛之歪頭，他這樣的是好還是不好？

許言隻能說歪打正着，就小木這放模特堆都出挑的條件，不可能不滿足，隻是沒經驗而已。

“是啊是啊，我和你說了條件好，我不騙你。”

朵蘭興奮地圍着連宛之轉來轉去，感覺在打量哪塊肉好吃，把他都看發毛了。

“你們知道這個系列的主題是什麼嗎？”朵蘭去翻找自己的設計稿。

許言讓小木坐下，但沙發上都是畫稿，最後找了個小馬紮湊合坐。

“你不是說大海嗎？”許言彎腰收拾沙發，她得找個能落屁股的地方。

啪的一聲，朵蘭把設計稿放在桌子上，“是你最喜歡的童話「海的女兒」。”

許言拿起設計稿，服裝以藍色和白色為主調，配合沙色以及少許彩色和珠光貝母，每件衣服都美輪美奂。

“那他的确是挺符合王子形象。”許言指了指連宛之。

“王子是皇子嗎？”連宛之有些好奇，海的女兒又是什麼。

許言拿出手機給他搜了一張動畫電影的王子形象，“嗯，差不多，像這樣。”

連宛之似懂非懂點頭，這王子穿得不像瑀朝的皇室。

朵蘭歎氣搖頭，“要是真的演王子我還能找不到模特嗎？我要的是人魚王子。”

許言一愣，“男人魚？”

“沒錯，公主與人魚，所以我需要氣質很獨特的男模特。”

許言和朵蘭同時把目光放在連宛之身上。

烏黑的長發，單純的神情，時不時透露出對于周圍的好奇，還有下意識對于許言的依賴。

初來現代社會的連宛之，不就正好符合剛上陸地還懵懂無知的小美人魚嗎？

對于一切都充滿好奇心，敢于探索，永不畏懼。

連宛之現在就是很勇敢，因為想賺錢想瘋了，“我演哪個角色都可以。”

演什麼對他來說沒差别，能賺錢就可以。

許言總覺得家裡金錢的氣味更濃了，怎麼還有比自己更貪财的？

朵蘭一拍手，“你本色出演就行。”

女模特，攝影師還有化妝師都還沒來，他們三人先在倉庫裡收拾拍攝場地。

倉庫本身很大，朵蘭特意建了一個簡易的攝影棚，比外面租更劃算，改衣服也方便。

許言問她為什麼不去拍外景。

朵蘭解釋，“外景就得去海邊，成本人力就多了，自然光又很難搞，萬一天陰下雨，那就白幹了，而且很多高質感的照片都是在棚裡拍出來的，重要的是感覺。”

許言覺得朵蘭說的有道理。

朵蘭看了一眼在身後收拾桌子的連宛之，偷偷問許言，“你從哪找到這人的，你的朋友我都認識啊，還是你真金屋藏嬌了？”

許言一聽，哪來的金屋藏嬌，拍了一下朵蘭的頭。

“他們家人都在國外，特别特别遠，我和他爸碰巧認識，托我照顧一下他兒子，就那麼簡單而已。”

朵蘭點頭，“怪不得說話有點口音，外國長大的啊。”

許言也不解釋，“已經說的很好了。”

兩個人把攝影棚鋪好後，朵蘭去找今天拍攝的服裝。

許言和連宛之坐在沙發上吃着帶來的巧克力。

“要黑松露還是榛子的？”

“榛子的。”

許言翻出一塊遞給他，給自己剝了個黑巧。

“等會其他人到齊，就可以開始了。”

“美人魚就是妖精吧。”連宛之想到以前看過的雜文異事。

許言找到美人魚的照片，“美人魚與鲛人相似，下身為魚，上身為人，容貌昳麗，歌聲優美，落淚成珠，壽命長久，有人把他們當做妖，有人把他們當做神。”

連宛之看着圖片裡上身赤裸的男鲛人，有些尴尬地臉紅，“等會要脫光衣服嗎？”

許言急忙擺手，“不不，要穿衣服的，這個是衣服的靈感來源。”

“「海的女兒」是誰？”連宛之一聽能穿衣服松了口氣。

許言還是決定給他解釋故事的背景。

“它是一個童話故事，美人魚就是大海的女兒，他們自由快樂，徜徉在蔚藍的海裡。

“人魚擁有漫長的壽命，但是死後會化為泡沫，人類壽命短促，死後卻可以靈魂不滅。

“有一條小美人魚期待海面上的世界，想要得到不滅的靈魂，于是便與巫婆交易，用自己的聲音換了一雙腿。”

連宛之很喜歡聽許言講故事，“那她實現願望了嗎？”

許言點頭，“她最後變成了海上最美的泡沫，世間最自由的精靈，成為廣闊天空的女兒。”

連宛之心髒收縮了一下，“她還是變成泡沫了？”

變成泡沫怎麼能算實現願望？

許言笑着說，“你覺得是很悲傷的故事嗎？我反而覺得小美人魚很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即便沒有不滅的靈魂，但是她也得到了另一種永生，成為了天空的女兒，為世間送去幸福。”

連宛之還是覺得小美人魚很可憐。

許言找到動畫電影和他一起看。

不管是看過多少遍，許言依舊喜歡這本童話。

但連宛之是第一次看，感覺每一幕都有切身的感受，随時發表自己的看法。

“她的腳在流血，好疼。”

“她救了王子，王子怎麼還認不出她？”

“王子怎麼能認錯救命恩人？”

“她為什麼不把刀插進王子心裡？”

到最後小美人魚等日出時候，許言發現連宛之在哭。

“為什麼要乞求别人的愛才能有不滅的靈魂？”

許言安慰他，“不，小美人魚并沒有乞求愛，她放棄魚尾成為人類，上岸後為王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不滅的靈魂」，而不是王子的愛。

“她勇敢又善良，從浩瀚的海洋躍到廣闊的天空，她的目标從來沒有改變過，所以她最終實現了願望，不是嗎？”

如果巫婆告訴小美人魚，獲得靈魂不滅的方式是為陸地帶去更多的幸福，那小美人魚也許就有了新的道路可以走，而不是圍着王子轉。

許言喜歡這個故事，是因為她不認為這個故事僅僅是刻畫人魚與人的愛情。

「愛情」是這個故事裡最不值一提的東西。

小美人魚姐姐們的關心都比這份所謂的愛情來的動人真摯。

打動她的是小美人魚勇敢追求的心，即便粉身碎骨化為泡沫也不害怕。

「不滅的靈魂」永遠不會是基于他人的愛而獲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