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後來才知道,他根本沒懂《出師表》的含義,他是因為太順口所以當歌詞背了下來。
許言感慨,幸虧自己不是一個雞娃的家長,真是太好了。
但許言還是給連宛之一詞一句解釋了出師表,把他聽得眼淚汪汪的,一直誇諸葛亮。
“世間竟然還有如此忠孝仁義之人。”
那副聽入迷的小模樣把許言逗得不行。
聽完還不夠,愣是纏着許言問諸葛亮後來怎麼樣了。
許言沒辦法又給他說了很多諸葛亮的生平事迹。
現在連宛之的偶像就是諸葛亮,沒有一絲水分。
不過許言也終于是知道連宛之的興趣在哪了。
她特地找來了語文教材,和他一起讀課本上的課文和古詩詞,他倒是聽的津津有味。
已經聽到五年級了,很多詩詞順口也能背出來。
許言有時候在想他對數學英語有沒有興趣,雞娃的心蠢蠢欲動。
一天她接到趙蕾醫生的電話,“上次約好的複查你沒有來,最近狀态怎麼樣?”
許言一個勁的道歉,“醫生不好意思,家裡突然有點急事,忙忘了。”
趙蕾聽許言的聲音覺得她狀态不錯,但是也不能以此為準推斷許言好了,隻是要求她抽空一定要來複查。
許言連忙答應,“好的,我提前預約時間,謝謝醫生。”
又過了幾天,鐘文麗打來電話關心許言。
“言言,好久都沒回來了,身體還好吧?”
“這兩天出版社忙,等我閑下來就回去看你們。”
許言的确也沒騙人,公司是真的忙。
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沒辦法把小木一個人丢在這裡,帶回家好像也不太行。
不是連宛之拿不出手,而是他沒有戶口,還是個黑戶,去哪都不方便。
萬一被她爸媽發現說她拐賣人口,要大義滅親怎麼辦?
她能指望眼前話還說不利落的人給自己辯解嗎?
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許諾也掐點給她打電話問她最近怎麼樣。
“我吃得好睡得好,姐你就别擔心我了。”許言站在陽台和許諾視頻。
許諾看許言臉色不錯,也不多問,“嗯,媽說你忙,再忙也好好休息,要吃什麼發名字過來,我抽空給你送過去。”
“好,我看你比我忙,别挪煙灰缸了,我都看見了,不要抽了。”許言眼睛很尖。
許諾對着屏幕把幾乎滿的煙盒捏爛丢進垃圾桶,“知道了,隻抽了兩根。”
“那我先挂了,拜拜。”許言對着手機揮揮手。
許言走回客廳,發現連宛之擡頭看自己,“怎麼了?”
“剛才,是誰啊?”連宛之像個好奇寶寶,說話一字一頓。
許言坐在地毯上,「我姐姐呀,我以前告訴過你,我有一個姐姐,叫許諾。」
她說一些長句子還是會用他老家話。
順便把相冊裡與許諾的合照翻出來給連宛之看。
連宛之仔細端詳照片裡并排的兩個人。
許諾單看長相和許言并不是很相似,但兩個人站在一起就讓人覺得肯定是親人關系。
許諾是長發,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清冷感,和許言站在一起就像是保護者的感覺。
“就像,我和景安。”連宛之覺得有兄弟姐妹是一件很好的事。
許言翻看着與許諾的相片。
「沒錯,我姐大我七歲,我小時候做錯事,都是我姐護着我,我爸媽都打不到我。」
許言從小都很依賴許諾,直到現在也是。
「所以,我一直都是受姐姐照顧長大,沒想到有一天能當姐姐照顧你。」
聽到許言這麼說,連宛之的情緒一下就低落下來。
他不隻是想當許言的弟弟,他想被許言當做可以依靠和信賴的大人,堂堂正正站在她的身邊,這也是他來這邊的原因之一。
許言沒有注意到連宛之的情緒變化,繼續低頭看手機,突然看見手機的事件提示「複查」。
「後天姐姐可能要出一趟門,你自己在家可以嗎?」
她是去看醫生,帶連宛之一起總感覺不太好。
連宛之更沮喪了,“我不能,去嗎?”
許言思來想去,還是不打算瞞他,「姐姐是去看醫生,很快就回來。」
“你不舒服嗎?”連宛之聽見醫生兩個字就敏感起來,眼珠子在吸在許言身上檢查。
「你先别緊張,這個醫生是和我聊天,幫我解決一些像煩惱之類的問題。」
連宛之想起第一天晚上許言難過哭泣的樣子,她也有自己不懂也幫不上忙的煩惱。
許言看他失落垂着頭,嘗試讓他安心,「你在家裡看電視,姐姐給你加一顆星星,你願意嗎?」
連宛之想了想,「星星我都不要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這句話用的是家鄉話,他怕自己說不明白意思。
許言愣了,那些星星是他一點一滴攢起來的,她知道小木有多寶貝它們,每天都會數上好幾遍才安心。
現在他卻願意用所有的星星交換陪她出門看醫生的機會。
許言當下也有點懵,心裡有點像被細細的針紮一樣,又酸又疼。
她歎了口氣,看着連宛之委屈又期待的眼神,「我們一起去,不需要用星星交換。」
許言起身還加了一顆星星。
連宛之看見急忙阻止,「我不在家,不要加星星。」
他怕許言給他加星,就是讓他乖乖待在家裡的意思。
「這是你體己他人的獎勵,謝謝你為我擔心。」許言笑着點了點白闆。
連宛之看着滿滿的白闆,心裡原本最渴望的願望,立刻換成了新的願望。
他希望許言健康平安,就算不喜歡他也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