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情緒控制的尹月,完全不顧自己的話有多傷人。
但陳懷平不在意,隻是說,“相信我。”
很快陳懷平就趁着連清與好友同聚的機會,将連清灌醉,還往連清的茶裡加了些催情的藥。
他将連清送到尹月房間,尹月看着躺在床上喊着素卿的連清,又看向笑着安慰她還替她關上房門的陳懷平。
她此刻好像懂了陳懷平對自己的感情,可是一切都沒辦法從頭再來。
那一夜之後,尹月便有了身孕,她覺得自己終于赢了一回。
但很快傳來消息,江素卿也有喜了,還比她月份大些。
連家上下都高興壞了,都說尹月是福星,但其中苦楚隻有她自己知道。
老天總是喜歡開玩笑,她沒進府的時候,江素卿怎麼都懷不上,她一懷上,兩人就都有了,都有了那就不珍貴了。
尹月的心情随着肚子越來越大也慢慢發生變化,連清對她雖然沒有如江素卿一般,但也是相敬如賓,可也僅此而已。
她開始改變自己的習慣,不再冒冒失失,開始褪去作為尹月的一切,把自己套進林茵的皮囊中。
尹月隻不過在陳懷平面前提過一嘴,“我的孩子也沒有拔頭籌的命。”
陳懷平便找到王豔下毒,日積月累任誰都看不出來。
尹月知道的時候,雖然心中震驚,但也不似從前那樣害怕。
她看着永遠站在她這邊的陳懷平,開口道,“你為何不早說你喜歡我?”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自己,怎麼敢做出那麼多事。
或許早些開口,結果會不一樣。
陳懷平被發現心意之後,也不害怕,開口說道,“隻要陪着你就夠了。”
尹月猜到了原因,陳懷平自卑,他不敢說。
誰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直到兩個孩子七歲那年,尹月帶着兩個孩子去寺廟祈福。
在回程的路上,連景安非要下車玩耍,尹月拿他沒辦法,便同意了。
連景安拉着連宛之一路小跑到了河邊,看到有螃蟹在爬,連景安興奮地想去抓,誰成想腳下一滑就落入水中。
連景安根本踩不到底,咕嘟咕嘟,猛喝了幾口水,“救,救命,咕嘟。”
岸邊的連宛之着急的四處張望,“人,人。”
他本來就不怎麼說話,一着急就更說不出口。
看着連景安越來越小的動靜,連宛之跑到岸邊,往外伸手,“抓,抓我。”
但兩個孩子哪能自救,兩隻手碰到又分開,連宛之腿一軟也摔進了河裡。
尹月見兩個孩子半天不見蹤影便急忙去找,聽到河邊有動靜,發現了他們落水。
“景安!”
尹月心裡一驚,直接跳下水将連景安救了上來。
尹月轉頭還想去救連宛之,但下一刻她遲疑了,看着那一團撲騰的水花,心裡下了個決定。
她抱起還在咳嗽往外吐水的連景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就這樣,連宛之在水中耗幹了力氣,随波逐流,頭被水撞到河中的石頭上。
直到被人發現救起,但沒人願意養個傻子,便送到了破廟自生自滅。
尹月回到馬車上,綠雲看見渾身濕透的夫人和少爺被吓了一跳。
尹月低聲呵斥,“不要多嘴。”
然後催促馬夫快些回府,到了離家還有些距離的位置,讓綠雲拿錢去買兩身衣裳和鞋襪。
随後将身上錢财都給了馬夫,讓他也不要亂說話。
換了幹淨衣裳,到了家門口便讓綠雲快些進府通報,連宛之走失了。
尹月已經囑咐過連景安,“記住,不許提落水,娘一定給你找回哥哥。”
連景安此時還沒有緩過神來,自然是娘說什麼他說什麼。
全家亂作一團,尹月也頭發散亂跪在衆人面前,“是我的錯,是我沒看好宛之,我找遍了能去的地方,都沒有看見,是我的錯啊。”
二人頭發已經半幹不幹,看着像是汗水弄濕的。
連父連母當場昏了過去,連清也發了脾氣,“不要再哭了!現在應該想辦法找回宛兒!”
江素卿得知消息,氣急咳血,身體更是一落千丈。
尹月結束了回憶,“後面的事,你們也知道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人的執念。
或許他們二人當初沒有來到蓮花縣,去了别處可能會有不同的人生和選擇。
陳懷平紅着眼望着尹月,“對不起,我害了你。”
都是他害得尹月成為這樣的人,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尹月突然笑了,“我還有個願望,就是下輩子,你早點說喜歡我。”
她不怪陳懷平讓自己當林茵,但怪他太膽小,也怪自己當初太懵懂。
這麼多年,她才知道自己要什麼,那就是成為被愛的人。
其實,愛她的人早就出現了,八歲那年就出現了。
趙縣令和李恒毅對視一眼,心裡噓唏不已,為了情字便可放棄所有嗎?
但陳懷平和尹月的之間的關系,可不是簡簡單單一個‘情’字足以概括的。
他們幾乎大部分人生都是在一起度過,家人,朋友,兄妹,甚至是愛人,這些關系都可以形容他們,但又無法代表他們。
經過審訊,最終陳懷平因蓄意縱火殺人罪和惡意投毒罪被判死刑,而尹月雖然沒有直接殺人,但因為存在教唆引誘犯罪因素以及間接殺人未遂,被判處二十大闆并流放北荒終生。
對于這一結果,陳懷平已經很滿意了,他殺了那麼多人,死有餘辜,隻要尹月還活着,流放也算恩典。
尹月此時不再是林茵那樣柔弱可憐的女子樣,更像是真正的她,“為什麼不判我死刑!”
趙縣令道,“罪行自然是遵循律法條例所判,你以為是兒戲嗎?”
“謝過兩位大人!”陳懷平最後磕了一個頭。
尹月氣急,“陳懷平!”
趙縣令吩咐衙役,“把兩人壓入大牢,靜待行刑!”
兩人被分開前,一直在看彼此。
陳懷平笑了笑,這是他最後一次看尹月了,“你的願望我記住了。”
下輩子,他一定會有個健全的身體,正大光明地站在尹月面前說,我喜歡你。
尹月眼淚流了下來,聲音顫抖着罵,“陳懷平你個傻子!”
陳懷平知道這才是尹月最真實的樣子,是他最愛的那個人。
約好了下輩子再見,他先走一步,把家準備好等尹月。
天上的太陽也快落下,有些人的明天會來臨,但有些人會一直留在黑暗裡。
審訊結束後,趙縣令與李恒毅退步到書房私談。
“這次若無李大人你,這冤案可能再也無人得知真相了,此乃我的失職。”趙縣令深深歎了口氣。
李恒毅不敢貪功,“這些事并非我一人完成,還多得許言姑娘和陳立公子相助,若無他二人出謀劃策,這幾樁案子定無法輕易解決。”
趙縣令笑了笑,“廣交善友,易結良緣,你父親若是知道你來此一年有這番作為,定會以你為傲。”
李恒毅心中一動,今日之事怕早就傳到他父親的耳中了,表面上看他是離開京都,但依舊是活在父親的眼線之下,從未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