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木的長相是連清認證過和江素卿一個模子出來的,許言不怕王嬸認不出來是連宛之。
王嬸本來就被吓得半死了,看見小木的臉的那一刻,徹底手腳發軟癱倒在地,“我錯了,大少爺,饒了我吧,求求你們饒了我吧,我給你們燒紙!”
“你當初給我們母子二人下毒之時,怎麼沒有想過饒了我們?”
“不是我啊,我也是,也是被逼無奈的啊,要怪就怪二夫人和陳管家!是他們讓我這麼幹的啊!”
果然沒錯,這奶娘是個幫兇。
“我自然會去找他們報仇,不過我們母子對你怨恨極深,當然第一個來找你。”
“我真的錯了,我這些年吃齋念佛,就是想贖罪的啊!”王嬸跪坐起來,雙手合十,把頭磕在地上,咚咚作響。
許言才不聽她這些廢話,“你若真想贖罪,為何不去報官,何以至此地步,這些都是你的借口!”
李恒毅這時抓準時機往王嬸身上丢了幾個石子,配合許言的喊叫聲,把王嬸吓得加倍用力磕頭,額頭見了血,沾了灰塵泥巴。
“我不敢呐!還求夫人你大人大量饒我一命,等我下去之後給你和大少爺當牛做馬!”
許言知道用什麼對付她才是最有效的,“可還記得你那酗酒的短命夫君?他可是非常想來找你,與你再做陰間夫妻。”
“不!不要!求求你!别讓他找我!”
被打的記憶像是刻進了骨頭裡,就算過去了十多年,但這個人就像是操縱痛苦的開關,随時會喚起她内心最恐懼的記憶。
她被打怕了,不喝酒就罵,喝了酒就打,就算逃跑也會被抓回來繼續打。
她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一天她都過不下去。
活着的時候要被打,難不成死了做鬼也躲不過嗎?
不!不行!
“隻要讓他找不到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許言見有戲,“就算是說出你對我們母子的所做所為也可以?”
“可以!我會去報官!去作證!”
如果就這樣提心吊膽一日複一日地過下去,不如給她個痛快,坐牢還是償命,她都認了。
“記住你今夜說的話。”
“嗚,嗚嗚嗚,嗚嗚。”
王嬸趴在地上,口鼻悶在手臂中,放肆大哭,仿佛積攢了很久的氣球,終于炸了,釋放出裡面的害怕,怨恨,後悔。
許言見王嬸如被抽筋扒皮一樣的跪趴在地上,她朝樹上擺手,輕聲喊,“大人,放我下去吧。”
李恒毅穩穩當當地把許言放到地上,然後一個燕子跳就下了樹,身姿輕巧。
許言牽起小木的手,往王嬸方向走,然後站在王嬸正前方,出聲道,“哭夠了嗎?”
對方還沉浸在釋放情緒中,根本沒有回應。
許言索性擡腳碰了碰王嬸的手。
王嬸有所感覺,慢慢地擡起頭來,但是眼睛裡全是淚水,視線非常模糊,隻看見兩白一黑三個鬼影在自己面前。
“啊啊啊啊啊,離我遠點!别打我!”
她以為是江素卿和連宛之的鬼魂直接從樹邊飄到自己面前來索命來的,旁邊這個黑色鬼魂,肯定是她男人!
不要!啊!啊!
在強烈情緒波動下,王嬸終于受不住刺激,昏死過去。
許言被這一出搞得莫名其妙,她真的有那麼吓人?
“大人,這該如何是好?”許言頂着那張鬼臉看向李恒毅。
大晚上這麼一看,還真容易被吓到,李恒毅穩了穩心神,上前查看王嬸情況。
“隻是昏了過去,我們将她帶回客棧,明日與她挑明,再啟程返回蓮花縣。”
許言覺得可行,畢竟他們一行人不可能在這裡等她醒過來,而且押送回管轄處才最為保險。
“好,那我們快回客棧吧。”
許言帶着小木回車上,李恒毅将王嬸安置在車裡,便駕車快速返回客棧。
三人也是精疲力盡,快速洗漱後打算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做定奪。
王嬸就和許言他們待在一間房,李恒毅就在隔壁房間,有事随時可以知道。
不過他們覺得以王嬸現在的精神狀态,也幹不出什麼大事。
三人終于是安心睡了一晚好覺。
第二日起床,許言發現王嬸還沒醒,還躺在貴妃榻上,姿勢都沒換一個,看來昨晚上刺激很大啊。
三個在樓下吃了些東西,又回到許言房裡。
他們推門而入,發現王嬸已經醒了,但是整個人縮在牆角,把自己緊緊抱住,嘴裡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王嬸醒來後發現自己不在家裡,腦子裡有些斷片,但突然回想起昨晚上發生的事,背後不由起了一身冷汗。
“不可能是假的,不,假的,假的。”
嘴裡嘟嘟囔囔,直到聽到推門聲才擡頭看見進門的三人,她不認識許言和李恒毅,自然是滿臉疑惑。
但是,她認得小木那張臉,立馬又跪下求饒,“大少爺饒了我吧!求求大少爺!”
許言知道王嬸看到小木的臉害怕,她把李恒毅往房裡推了一把,自己帶着小木退出房外,“小木,你在大人房裡休息會兒,姐姐有話問大嬸。”
許言不想讓他聽見王嬸說下毒的事,就算他還不知道江素卿就是他娘,而他就是連宛之。
小木懂事的去了隔壁房間,還把門關好。
許言看着房門,舒了一口氣,快步回到自己房間把門關上。
李恒毅站在王嬸旁邊,不出聲也不動手。
許言走過去蹲下,“先起來吧。”
手一碰到王嬸,對方就像觸電一樣瘋狂發抖,“錯,我錯了,對不起……”
許言不想再耗時間,直接抓住王嬸肩膀把她從地上帶起來按坐在椅子上,“醒醒,這裡沒有鬼。”
王嬸根本不聽,搖頭晃腦,“有的,有的,剛剛我還看見,不,昨晚上我也看見了,來找我索命的!”
許言直接拿起一杯涼水潑到王嬸臉上。
冰冷的水一下子澆醒了王嬸,散亂的頭發黏在臉上,但眼神終于是聚焦在許言的臉上,“你,是誰啊。”
看她終于是神智回來了,許言和李恒毅總算是放心坐了下來,做起了自我介紹。
“在下是蓮花縣的巡撫,此次前來是為了查清連家長子走失一案。”李恒毅簡短地說明身份與來意,還把身份令牌拿出來給王嬸瞧。
“巡撫啊……這天終究還是來了。”王嬸頹廢的低下頭,手指互相扣着,看起來有些緊張。
李恒毅加緊詢問,“連家長子走失你可知曉内情?”
王嬸還是有些猶豫,嘴巴一張一合半天沒吐出一個字。
許言也不想和她廢話,“你忘了昨晚上答應過什麼?”
一聽這話,王嬸瘋狂搖頭,“沒忘!沒忘!”
“那你就把知道的都說出來,說不定能抵消一些罪孽。”許言還是不忍心,給王嬸倒了杯水,順便把手帕遞了過去。
王嬸捏着手帕,“我說,我都說。”
在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的照射下,蒙灰的過去漸漸露出了本來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