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考片刻,拿出一張拍立得,遞了過去,“他還活着。”
她昨天晚上偷偷跑回店拿回這張拍立得,照片是搬到店裡之後拍的。
連清伸手接過那張薄薄的相紙,照片是一張自拍,許言右手拿着相機,左手摟着小木,伸手戳他左臉,做鬼臉逗他笑得照片,小木的确給面子的笑了,眼睛亮晶晶的。
連清看着照片裡的孩子,顧不得這是什麼畫術,能讓人如此清晰,手顫抖着摸上照片,“是他,是他,與素卿長得一模一樣。”
素卿,看見了嗎?我們的孩子還活着。
連清把照片放在桌上,起身跪下,給許言拜了個大禮。
“恩人在上,你的大恩大德,我就是以命相報,也不足夠!”
許言哪受過那麼大的禮,頓時被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把連清扶起來。
“你快起來!救他的另有其人,我隻是照顧了他一段時間,受不起如此大禮!”
連清執意要跪,“就算是給我兒一口飯一口水,那也是天大的恩情!”
許言拉不住,讓李恒毅快來幫忙。
三個人互相推拉,終于是把連清安撫回了座位上。
連清拿着那張照片反複的看,感覺要把小木從2D的看成3D的。
李恒毅望向許言,眼神示意,‘不問嗎?’
許言回以眼神,‘再等等。’
連清終于是看夠了,他珍重的握着照片,“二位恩人,可否告與姓名,我定當好好報答。”
“你莫要叫我恩人,我姓許,答謝就不用了。”
“許恩人,請問我兒現在身在何處,可有與你們同來?”連清立馬伸長脖子四處張望。
許言聽到恩人兩個字,都快PTSD了,但現在顧不得那麼多,随他去吧。
“孩子不在這,他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她還記得小木頭上有個傷痕, “我得與你說一件事,他的頭可能受過傷,不怎麼記得以前的事。”
連清臉色白了一下,不過很快冷靜下來,“隻要他活着就好。”就算孩子殘疾了,自己也會照顧他一輩子。
他迫不及待地問,“我何時能把他接回家?”
許言臉色一正,“恐怕,現在他還不能跟你回家。”
連清急忙道,“這是為何?”
許言反問他,“你可知道,小木從小就被下毒嗎?”
連清一時沒反應過來,“小木是誰?”
許言解釋,“他現在的名字。”
連清一臉不可置信,“我兒怎麼會被下毒呢?”
“不止他,你的夫人可能也被下過毒。”許言皺眉,她是真的不想說這些。
“這都是你的另一位夫人,林茵幹的。”
她看了眼連清慘白的臉色,停頓了一下,繼續開口,“大夫說,這毒已吃了多年,會損人根本,最終癡傻夭折。”
連清雙唇顫抖,“怎麼會如此……”
許言索性把話都說了,“她發現小木是連宛之,已經買兇想殺了我們,最後放火毀屍滅迹。”
連清否認,“林茵?她最怕火了,不會放火的。”
李恒毅見許言臉色不好,索性幫她出聲,“那她就沒有幫手?你府裡陳管家可是找過許姑娘店的麻煩。”
許言看着連清被打擊的不像樣子,“我們說這些,隻是想讓你小心,莫要被表象遮了眼。”
“我會好好照顧小木的,等何時真相大白,你的身邊再無威脅,我會告訴他身世。”
連清癱坐在椅子上,背脊微彎,看不出他才四十歲出頭,更像是飽經風霜的老人。
很久後,連清起身行了半身禮,“連某謝恩人菩薩心腸,我未盡到父親之責,無甚臉面來面對孩子。”
“現将孩子托付與恩人,等時機成熟,我定會接他回家。”
說完對着許言深深地行了一個禮。
這次許言沒有去扶他,這個禮是給小木的。
“連老爺,今天的談話,切莫告訴他人,現在對外,我和小木都是‘死人’,這樣才能保我們安全。”
連清當然答應,現在許言的話對他來說就是聖旨。
許言又加了句,“最好,也不要讓林茵和陳管家察覺,請你務必隐藏好,如果你不想小木再出事。”
連清鄭重地點點頭,“我定不會忘記恩人囑托。”
“恩人,這畫像我能帶走嗎?”
“還是不要了,一切關于小木的東西,現在都不宜出現,若是有緣,以後會見到的。”
許言伸出手,攤開掌心。
連清有些不舍的把玉墜和照片放在許言手裡。
此時,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陳立的聲音,“你們可談完了?”
他爹那邊快瞞不住了,藤條炒肉肯定免不了一頓飽的。
許言對外喊了一聲,“好了,再等一下。”
随後快速問出一個問題,“連老爺,小木被下毒那麼多年,身旁可有什麼親近之人方便下手?”
她一想到小木被灌毒藥那麼多年差點毒成傻子她就氣。
連清回憶了一下,“府裡三餐同食,素卿身邊隻有一位從小長大的陪嫁丫鬟,後來請了一位奶娘貼身伺候,但自從有孕,她的身子開始變差,每日湯藥不斷,她一直以為是因為喝了太多藥,才導緻孩子智力不如常人,心裡對孩子多有愧疚。”
“他不傻!”
許言打斷連清的話,“小木很聰明,他讀書夫子也是多有稱贊。”
連清一聽,便又放心許多。
李恒毅見許言有些生氣,便開口問,“夫人是本來身體就不好?”
連清搖頭,“不是,是有孕之後。”
許言抓住了重點,“是那個奶娘來了之後?”
連清回憶了一下,“實在對不住恩人,時間已經過去十多年了,确切時間,我實在無法确定。”
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鬟應該不會有什麼貓膩,許言覺得那個奶娘很可疑,她給李恒毅做口型,‘奶娘’。
李恒毅認同的點點頭,便問連清,“你可知道那位奶娘現在人在何處?”
連清說,“自素卿死後,奶娘說要回老家,我便給了她一些錢,應該是在隔壁鎮,離這裡不遠。”
許言問他知不知道奶娘家在哪,連清說了個地方,“但現在她是否還住在那,我便不知了。”
不管了,有條線索就要抓住。
咚咚咚!
“還未結束嗎?那邊大家已經到齊了,就差連叔了!”
陳立的聲音很焦急,他是真的快瞞不住了。
許言知道陳立已經沒法再拖了,“老爺,請你快去吧,剩下的事,我們會想辦法解決的,你隻要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連清點點頭,“恩人的情義,我日後定百倍相報。”
說完便快步開門離去。
“連叔,快快快!這邊走!”陳立都快着急得冒出火星子了。
連清走到宴會廳門口,看向陳立,“幼平,謝謝你。”
幼平是陳立的表字,隻有親近之人會如此稱呼。
陳立聽到這句感謝,愣了一下,連叔很久沒那麼叫過他了,他笑了一下,“連叔,快些進去吧,都等着你呢。”
連清推門而入,這次他沒有再像前兩年一樣坐在一邊少言寡語,而是與各位商戶朋友問好。
陳立看着各位長輩相互交流,笑着把門關上了。
藤條炒肉,好像也沒那麼難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