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餅鋪前，又是長長的隊伍，淩薇現在好歹是個官身，身邊貼身伺候的管事侍女便有兩個。

她便打發名叫柴心漣的侍女去排隊買餅，自己則帶着章芳碧逛起了一旁的玉器鋪子。

在玉器鋪子買了一塊藍田玉的鹿紋玉佩，在布料鋪子買了兩匹如意雲紋的綢緞布料，又去一旁的書坊逛了一圈，買了幾塊墨錠，幾摞台州玉版紙。

章芳碧亦步亦趨的跟在淩薇後面，懷裡的東西多到快要抱不下。

淩薇伸手想幫她拿兩樣，章芳碧連忙躲開：“主子再瞧瞧，奴婢能拿得下。”

淩薇狐疑地打量她，見她确實穩穩當當，便轉身去挑書坊老闆推薦的幾盒筆，章芳碧這才暗自松了口氣。

從章芳碧被璟公主指派給淩薇做侍女，她便是淩薇身邊的第一人，後院她進不去，除了後院，其他所有地方，淩薇無論去哪裡她都跟在後頭。

她親眼見着她家大人從八品的錄事的晉到正五品太府寺丞，大人的同僚們待她的态度從漠視到熱絡再到恭敬，連帶章芳碧這個貼身侍女都受人青眼。

旁人對自己的态度也跟着大轉彎，連公主府的大管事見到章芳碧都會微笑着打招呼！

官府看門的小丫頭們見了她也會喊一聲姐姐。

要知道，當初章芳碧隻是公主府前院裡毫無前途的一個小侍女，因緣巧合被公主送給淩薇。當初在公主府打雜的她，哪能想到有這般際遇，自是鐵了心要跟着淩薇，事事以主子為先。

章芳碧心裡門兒清，淩大人這樣年輕，又得公主器重，将來的前途不可估量。自己隻要跟在淩大人身邊，做淩大人最貼心的女仆，便也可乘着這股東風水漲船高！

她亦步亦趨的跟在淩大人身後，堅定拒絕淩大人要提東西的想法。

主子是主子，奴婢是奴婢，身為奴婢怎麼能讓主子幫她幹活呢！

淩薇又挑了幾樣精巧小物件，看章芳碧手裡确實提不下了才意猶未盡的收手，讓老闆把她剛剛選好的東西打包好，結了賬。

逛了這麼半天，一共花了七十兩，若是隻靠淩薇的月俸，肯定不能這麼大手筆的花錢，但身為太府寺丞，哪可能隻靠月俸過活。

對于淩薇來說，這實在是一筆小錢。

花這麼一點點錢，便能收獲這樣多的東西，實在令人愉悅。

章芳碧看淩薇逛了這樣久，買的也都隻是些尋常穿戴使用的東西，便說：“少姬，往後要買這些，吩咐府裡下人采買便是，何苦親自跑這一趟。”

淩薇但笑不語，輕輕搖頭，悠悠道：“仁者樂山，知者樂水，隻要能樂得其中，遊山玩水與遊街串巷又有何分别。”

她買的是東西嗎？她買的是快樂！

見章芳碧一臉茫然，淩薇忍不住心中歎氣。

章芳碧是她開府時公主賜下的貼身女仆，身手不錯，力氣也大，粗使出身不挑活，什麼都能幹。

即能幫淩薇跑腿遞話，又能幫淩薇牽馬趕車，對于當初隻是一個錄事的淩薇來說，這樣的貼身女使很是得用。

但她沒讀過書，為人也比較木讷，不像阿滿那種小機靈鬼，淩薇遞一個眼神便知道要做什麼，如今淩薇升到太府寺丞了，章碧芳難免有些跟不上趟。

不過淩薇沒有換人的念頭。

章芳碧雖然有些笨拙，畢竟是從一開始就跟在淩薇身邊的人。她見識不多，慢慢教便是。

淩薇換了種章芳碧能聽懂的道理：“全然交給下人，我又如何知曉物價幾何呢？”

這次章芳碧聽明白了，趕緊表忠心：“少姬放心，有我在，定不讓下頭的管事偷奸耍滑蒙騙了您去。”

淩薇與章芳碧走出書坊，對面是個木匠店，店門口一個木雕的鳳凰擺件活靈活現。

淩薇便有些走不動道。

可章芳碧兩隻手已經拿滿了東西，淩薇有些想買又怕章芳碧拿不下為難，念頭一轉，想起還有柴心漣，便說道：“走，瞧瞧柴心漣排到餅沒。”

二人朝餅店走去，半途遇見柴心漣空手而歸。章芳碧忙問：“咋回事？咋用了這麼久？”

“餅呢？”

柴心漣面露難色，瞧了淩薇一眼，嗫嚅道：“碰上有人去店裡鬧事，把攤子砸了，奴婢沒買到。”

淩薇皺眉：“幾個人？什麼來路？”

“幾個黃毛丫頭，像是去訛錢的，店家不肯就範，攤子就被掀了。”

淩薇一聽，心頭火起，她在太府寺位高權重，此刻動怒，自帶幾分煞氣，柴心漣和章芳碧吓得頭都不敢擡。

待趕到餅店，離得老遠便看到一片狼藉。

原本用來擀餅的案闆也被掀翻，面粉撒了一地，與破碎的碗碟、灑落的調料混在一起，一片混亂。

那對賣餅的小“夫妻”正蹲在地上默默流淚，圍觀的大叔指指點點，直說那做妻子的沒用。

“連小混混都趕不走，眼睜睜被掀了攤子，真不像個娘們。”

“就是，要是俺家婆娘，早拿着刀跟那些個混混拼命了。唉，咱們這都是小本生意，要是被那些個欺軟怕硬的潑皮惦記上，以後來要錢的時候多着呢。”

恰在此時，兩名巡邏捕快聞訊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