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薇被她看的渾身發毛。
氣勢退去,想着不和這個未開化的小醫女一般見識,轉身便想離開。
“唉,等等。”醫女趕緊起來拉住了淩薇。
“你當真覺得是女人生孩子?”
淩薇不耐煩的瞅了她一眼,不想回答這種沒意義的話。
醫女圍着淩薇轉了一圈,說:“你剛剛的話裡,有幾次不合常理之處。”
“第一,大婦,第一個字讀dai你讀對了,第二個字應為‘婦’,去音。當然,一般稱醫女,醫者或是醫生。”
“第二,娘中,外地有些地方的人會這樣稱醫生,而你讀成了郎中,郎中是什麼,從沒聽過,醫男嗎?”
“第三……”
說到第三,她停頓了一下,迎着淩薇疑惑中帶着些許恐慌的眼神,慢斯條理的說:“世間皆為男人孕子,你這小娘子,看上去也不是個傻的,怎麼就認了死理,覺得該女人生孩子了呢?”
淩薇心中驚恐難以言說,她舔了舔唇,問:“你當真是醫女?”
“莫不是心神錯亂的病人,跑來冒充醫女吧。”
“哈!”
“你這小娘子,腦子不好就算了,我好心為你解惑,你居然懷疑我醫術!我可是一把脈便知道你是女非男,這時許多老醫生都做不到的。”
她一邊說一邊拿出紙筆,歘欻欻幾筆寫了一張藥方,說:“拿去,去藥鋪按這個方子配一副藥來吃,固本養神,對你的症狀可有緩解,隻是隻能慢慢将養,沒法一次治清。”
“本醫生醫者仁心,就不收你看診的錢了。”
淩薇看着醫女手中的本子,後退半步,剛巧撞在一個抱着一摞幹淨帕子進來的小“郎中”身上。
小“郎中”趕緊躲,不小心手中帕子掉在地上,他跺腳生氣:“你這小娘!可知女男有别!”
正說着,看清淩薇的臉,小“郎中”的臉紅了起來,他扭捏絞了絞手,剛剛想罵淩薇是色鬼的話咽了下去。嬌羞道:“那是我晾了一天的幹淨帕子呢!全因你掉在地上了,你說,你說,這樣如何是好!”
淩薇渾身汗毛豎立,打了個冷戰,趕緊從荷包裡掏出一塊碎銀。
“賠你的。”
把銀子扔給小“郎中”……小“娘中”……不知道是什麼中。
淩薇什麼女子溫婉淑靜的形象也不顧了,轉身就跑,比兔子都快。
“唉,唉……等等,哪能要這麼多銀子!”
那小郎扒着門框喊了好幾聲都沒将那女子叫回來。
他身後的醫女咳了一聲,把地上的巾帕抱起來,站在小郎身後:“行了,弍郎,别看了。那女子雖然長得好看,可腦子是有病的,非你良配。”
醫女把巾帕塞到弍郎懷裡:“趕緊去把這些巾帕洗了去,你大姐我等着用呢!”
弍郎:“!”
狠狠瞪。
大姐明知他非美女子不嫁的,不幫他打聽此女家世姓名也就罷了,還編這樣的理由辱她,還讓他再洗一遍巾帕!
他大姐太過分了叭!
與此同時的崔知衍,被縛雙手,跪倒在逼仄的祖宗祠堂中,他兩眼發直的瞪着眼前的牌位,渾身一陣陣發冷。
“崔夫人”手拿軟鞭子,怒氣沖沖的站在崔知衍面前,指着他便罵:“還敢不敢不守夫德!”
崔知衍此時大腦一片空白,任何人,任何話都入不了他腦,他隻直直的盯着牌位上金漆描刻的名字,渾身冰冷。
“崔夫人”見他不搭話,氣從心頭起,揚起鞭子又給了他一鞭。
“pia”的一聲,傳揚開來。
“崔大人”坐不住了,起身小跑過來,攔在兒子面前,哭道:“你要打就打我好了,衍兒身嬌肉嫩,如何抗的住你的鞭子!”
“崔夫人”氣的來回轉圈:“起開,慈父多敗兒!就是你慣得!”
“他都非處子了!剛剛公公的話你沒聽清嗎!腰上一顆清清楚楚的小紅點!他頂着婚約,已與旁的人苟合!把我們裴氏一族的名聲往哪裡放!”
“裴氏裴氏,你就知道裴氏,你是裴氏什麼主支不成?早就成主支不理會得旁支破落戶了!你……你半點不心疼兒子嗎!兒子是失身不假,可你也不能把他往死裡打啊,我的兒子呦~”
“崔大人”抱着崔知衍的脖子,眼淚不要錢似得往下流。
崔知衍看着這個以往嚴肅威風,如今摟着他哭成了個淚人的父親。嘴唇微張,不住發抖。
“父親。”
“我好像看不清了,為什麼排位上,為什麼牌位上是我外祖母的名?姓……是裴?”
“崔夫人”喝道:“胡言亂語什麼!祖宗牌位面前豈容你放肆,那是你親祖母!你不姓裴要姓什麼?跟你爹姓姚嗎?”
姚?他從未聽過此姓。
他跪着,擡起頭,他眼中全是血絲,直勾勾的看着他以往溫柔賢淑,如今手拿軟鞭站在他面前的娘:“娘,我叫什麼名字?”
“崔大人” ,哦不,應該稱之為裴父。
裴父嗷了一嗓子,抱住兒子,哭着說:“裴儒宛你個王八蛋,你把我兒子都打傻了……嗚嗚嗚,他連自己名字都不知道!”
“元郎元郎,你是裴家唯一的兒子,裴知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