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前藥女子喝的倒是有,事後?你喝了管用嗎!”
醫女搖了搖頭,這小姑娘模樣俊俏,看上去也十分伶俐,可惜是個傻的。
淩薇愕然。
這醫女好沒醫德。
事後藥雖說會傷身,但總比肚裡揣了崽子之後再去想辦法要好的多。
那樣就太傷身了。
總之,不管怎麼樣,她不可能給那崔狗生孩子,若她有了孩子,他必要拿着孩子做法子,牽制着她,讓她做他籠中金絲雀,一生困與内宅之中。
她不願将面前年輕醫女想的太壞,認為她隻是因事後藥傷身才不願意給她開。
以往她被裴知衍囚在裴府時,偷藏的避子藥便是崔府大夫手下打雜醫女偷偷給她開的。
要知,若女子都不肯幫女子,指望白了胡子滿口教條的男大夫更不可能。
淩薇捂着肚子,耐心解釋。
“我做了那事到現在最多五個時辰。”
她聲音婉轉悲戚,雙目無神看向遠方,妄圖去喚醒面前懶洋洋小醫女同為女子的恻隐之心。
“我知道事後藥大都是虎狼之藥,可,我已無路可走,那人并非我的……我不願意的!是他強迫我!”
“就算喝了藥以後對我以後得生育有礙,我也不願因他人所犯之罪付出一生。”
淩薇眼淚滴落,她袒露自己的傷口是為了喚醒這個姑娘的恻隐之心。
但當她真的伸手将新傷未愈的傷口扒開将其中鮮血淋漓展露給旁人,不免也同樣痛徹心扉。
越說越是傷懷,細聽便知她動了真心。
“我對他……亦是恨之入骨。”
曾經有情又怎樣,越是當年情深,越是恨他。
“稚子何辜,姑娘,何必讓一個不被期待的生命降生呢。”
淩薇一字一句說的全是自己的血淚,如泣如訴,情真意切。
讓人聞之欲淚,醫女非草木之軀,如今已雙眼汪着兩包眼淚,她抽抽鼻子,又因職業不肯用袖子擦鼻涕,跑去翻了兩塊幹淨的布,自己一塊,淩薇一塊。
醫女擦幹淨眼淚鼻涕,說:“這位小郎,你真可憐,被人當做脔./寵,扮做娘子的模樣不說,還被人強迫。快讓我給你把把脈,看看你身子如何,能經得起多大劑量的藥。”
她早就提說過,有些女人癖好難以啟齒,有喜歡女子不喜歡男人的,也有讓男子扮女子模樣用以取樂的。
以往都是聽聞,如今竟然真的一見。
她邊說邊扶着淩薇在凳子上坐下,并拉起淩薇的手腕。
淩薇:“?”
這醫女莫不是腦子有病?
怎麼她說的話每個字我都能理解,合起來我竟然聽不懂?
醫女:“?”
醫女:“!”
生氣!
這女子有病吧,沒事兒撐得來她的醫館尋開心。
醫女氣呼呼的放下淩薇的手腕,鐵青着臉說:“這位姑娘,以後莫要開這樣的玩笑了,會被人打的。”
淩薇皺眉:“我隻是來買一副避子湯,隻要可以讓我不生孩子,傷身也沒關系,後果我自己承擔,旁人做什麼要打我?”
醫女:“莫說旁人了,我都想打你。”
醫女此刻覺得非常無力,她是從小學醫,治病救人,立志于成為一代名醫救死扶傷,從不挑揀病人。
因此對打打殺殺不感興趣。
此時卻覺得,不打這女子一拳實在是可恨!
淩薇瞪大眼睛,她要……打她?
她為何瞧不起她。
哦,她是那種身為女人,卻愛男厭女的女子中的叛徒。
因她與男人苟合失身便瞧不起她。
剛剛的悲戚之情一掃而空。淩薇火從心起,雖說近一年她一直在崔家後宅,可在那之前,她可是做了多年的公主府女官!
便是朝廷大臣見了她,不論心裡有多看輕她,面上還是要留三分薄面的。
脾氣早就養起來了。
她一下子站起來,道:“你這醫女,身為大夫,将來也是要做郎中的吧!卻毫無醫者仁心。”
“便是看不起我,你隻消說不賣避子藥給我就是,我自會去其他地方尋。”
“何苦作弄于我,先做出那悲憫模樣替我把脈,再辱我羞我,還說要打我,你須知,你我同為女人。我今日之苦,未嘗不會成為你明日之悲!”
醫女往後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
一手撐着桌案,一手用拇指和虎口揉捏自己下巴,眉頭緊縮,盯着淩薇像是獵戶見到了不認識的獵物。